萨卡斯基在审讯室旁观了整场问讯,这是个专门为罪犯能力者打造的牢房,四面墙上都嵌满了海楼石的石板。对于能力者来说,这里的气场太沉重了,光是坐在这里就能感觉到压抑。空气像是被水泡涨的海绵,呼吸都显得困难起来。

    有泥泞能力的海军士兵已经抓捕归案四个小时了。四个小时的审讯,他们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萨卡斯基是个相当有耐心的审讯者,如果让他来审,他能不眠不休审四十个小时,再有骨气的囚犯,在被磨死之前,嘴里总能吐出点东西来。只要让他审,哪怕是在这间布满海楼石的审讯室里,他也毫无异议。

    但一句嫌犯有政府背景的托词,海军就失去了单独问讯的资格。而他眼前装模作样的政府特派问讯官已经换了第三个。萨卡斯基已经看够了他们对长着长鼻子的犯人不痛不痒的刑讯和避重就轻的问询。

    他站起身,撞开试图挡在他前面的政府官员,走向被海楼石手铐铐在墙上的犯人。第三轮问讯官再一次挡在他和嫌犯之间:“萨卡斯基中将,您应该知道您现在的行为有违海军与世界政府的协议。”

    萨卡斯基停下脚步,低头看到对方松了一口气还带着一点得意的神情,心情突然降到谷底。于是他拽住对方的衣领,把他摔回椅子里,一股熔浆从他的右手往外涌,岩浆像流动的溪水,绕着椅子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正好擦过问讯官的皮鞋尖。萨卡斯基用那只手指指着对方的鼻子,沉声道:“我不在乎什么协议,如果你敢离开这把椅子一步,我就让你在我的地盘里化成一道水蒸气。我保证就算你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给你伸张‘正义’。”

    他不止一次对政府官员表达不满,但人身威胁还是第一次。在平时他会更谨慎,更忍耐一些,但这两周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政府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或者说世界政府把海军当傻子,但很可惜他不是傻子。而政府不但把他当傻子,还要他在被耍完以后给他们拍巴掌叫好。

    萨卡斯基的军靴踩在血迹斑驳的石板砖上,离长鼻子犯人的脚尖只有三十厘米的距离。即使在他看来这场审问比一场可笑的过家家还不如,但对于被锁在海楼石里的泥泞果实能力者来说,四个小时不间断的审问和精神紧张也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疲惫。而本该庇护他的那名政府官员现在满头冷汗地缩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名能力者犯人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间谍,但在人才济济的海军本部内部都能被称为“怪物”的萨卡斯基的气场面前,他的坚持不堪一击。

    萨卡斯基俯视着精神高度紧张的长鼻子,缓缓开口:“给你五秒钟时间,把你知道的所有名单说出来。”

    海军中将说完这句话后,下颚收了个微小的弧度,海军标志的棒球帽压下去,刚刚好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俯下脑袋,在犯人耳边低声说:“你一定会死在这里,在那之前把我想要的说出来。或者等把你烧成灰之后,我将会派人前往加什布尔。”

    长鼻子开始颤抖,他的瞳孔惊恐地收缩,海军中将一偏头,方正的下颚线在他耳边挨得更近了:“你的个人信息总比你长官的要好查很多,对吧?”

    萨卡斯基可以听到犯人牙齿打颤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补上最后一句:“你可以选择一个人,海军会保护他到世界政府够不着的地方生活。当然,前提是你能给出我要的答案。”

    长鼻子颤抖着开口:“能不能…”

    萨卡斯基冷冷打断他:“不能。要知道就算海军不出手,他们也活不了几天。能活一个都是你赚了。”

    长鼻子抬起头,正对上政府官员狼狈但依旧满含警告的眼神。海军中将给了他们一会儿时间目光交流过,才重新站直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

    萨卡斯基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缓慢,哪怕数数也给了非常宽裕的停顿,但长鼻子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冷酷的不耐烦。

    仿佛海军中将也不是那么在乎他嘴里的那点情报,而他没有其他选择。

    “二。”

    剧烈的情绪挣扎使长鼻子的眼球布满血丝,他死死地瞪着萨卡斯基,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他:“你会说话算话的吧?你会去救我的家人吧!”

    萨卡斯基淡漠地看着他,开口道:“三。”

    从室内出来,天空一片漆黑,时间已经很晚了。

    鬼蜘蛛走在他身边,含着雪茄,“见你一面不容易。”

    萨卡斯基冷淡地问:“什么事?”

    鬼蜘蛛不拐弯抹角:“替老师问一句,审出什么东西了吗?”

    “明天我会电话虫联系老师。还有事吗?”

    “啧,真冷淡。”

    鬼蜘蛛对这位同僚的行事作风非常了解。作为泽法老师第一届学生,萨卡斯基和刚接管了海军科学部队的中将波鲁萨利诺被并称为“怪物”,直到现在,泽法老师的弟子之中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只有第三届的库赞。

    萨卡斯基是这三个“怪物”中最像正派海军的一个。他能力出众,硬派的个人魅力收服了众多海军士兵。他性格坚毅刚直,但同时他的手段也非常残酷。萨卡斯基是个信念坚定的人,对于剿灭一切“恶”的存在,他展现出惊人的耐心和执念,从军至今,至少鬼蜘蛛没有听说过被他盯上了还能逃掉的敌人。

    在两年前北海一次大海贼清缴行动里,萨卡斯基在北海最大的犯罪团伙贸易区独自潜伏了一个月,再次回到马林梵多时,手上押着一个以暗杀海军将士家属闻名的海贼团团长,被这个海贼团暗杀的海军将士家属遍布四海,哪怕是海军本部马林梵多也没有幸免。

    重点是,此前萨卡斯基盯上这个海贼团伙已经有五年时间,基本上从他加入海军那一年就开始了,“赤犬”这一名号由此渐渐传开。尽管听起来不是什么雅号,但却十分贴切。不说“赤”字代表了他熔岩果实能力的颜色,萨卡斯基从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一只浑身冒着名为“正义”的红色火焰,咬上了猎物就绝不松口的顽固犬科动物。

    而此时,这只信念坚定,个性固执的赤犬似乎在动摇,他的内心因此而焦躁愤怒,这实在让鬼蜘蛛无法不好奇。

    “你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鬼蜘蛛跟着萨卡斯基拐了个弯,拐到了一个居民区广场,这附近有许多高级餐厅和料理店,往深处走还有不少酒吧。这里是政府官员常常光顾的地方,也是他们回别墅区抄近道的必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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