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夫君和我谁先掉马 >第17章 第17章
    萧霖又在房梁上待了会儿,殿里关于长公主夫君这个话题,则是越说越离谱。

    还有人说几个月前长公主忌日,好友半夜路过杏花林时,见到位一身素白的郎君倚在树下喝酒。那身素白的大袖长袍没有一丝绣花纹路,半夜里瞧见惊的人一身冷汗,回家就病了。

    “那分明就是相爷来祭奠长公主。”

    “瞎说啥,下头见着不就行了,犯得着祭奠?”

    “长公主可是咱大朔唯一女将,不需要祭奠吗?”

    几个人吵成一团,故事也是越说越离谱。

    萧霖今夜出来原本计划着打探云间城消息,可人们眼中分毫不见紧张,仿佛萧家依旧守护着塞北这片土地。如果门外那大汉没说谎,这消息必是被人隐瞒了。

    就是不知道萧霖两位兄长如何了?

    萧霖跳下房梁,躲到大殿中央半截石柱后的草垛子上想心事。她猜测那老头既然要给自己说故事,如今故事没说成,铁定还要找自己。她故意选了这么块地方,蹲着身子说话时,身影全被石柱挡住,周围闹哄哄的也不怕被听见。

    果然,不过片刻,就见老头提着布兜笑呵呵地来了。

    “三娘子怎的不听了?”

    萧霖干干的笑了声,“前尘往事,不听也罢。”话本小说里的郎情妾意看着愉悦,可若是女主角变成了自己,她甚至不认识男主角,这就尴尬了。她又不能阻止百姓口口相传,所幸躲远些。

    老头早猜到萧霖想法,伸手在布兜里搅啊搅,搅了半天掏出一卷青皮的小册子。

    萧霖好奇瞥了眼,却被吸住目光。

    并非册子特殊,实在是这种青皮小册子她太熟悉了。

    大朔宫廷藏书分为两类,其一是放在翰林院中供阅读传世书卷,有专人修葺,其二便是秘阁,藏着都是一些皇室隐秘的机要,凡入秘阁撰书者,致死都没有自由。想要入秘阁,必须持皇帝令牌,来去皆有人查验。

    沈策登基后,他们姐弟倒也相安无事一段时间。那时候,她每回进宫,都能在沈策案上看到这种青皮小册子。

    一种呼之欲出的真相让她眼底涌起温热,“写我的?”她虽然没有办法为自己报仇,可真相就在眼前,也难免呼吸不稳。

    “这册子里讲得都是你想知道的事,原本不该进秘阁,不过是有人不愿留于世间罢了。”

    老头将册子递给萧霖,至于是谁不愿册子留于世间,又是谁将册子藏在秘阁,老头没说,萧霖也没有细问。这些前尘往事本该消亡在岁月里,可架不住民间口口相传,光是那所谓的长公主驸马,就被编出各种版本故事。

    连着萧霖自己都心痒痒想知道真相,心里有一股自个追自个故事的荒唐感。

    要说当初上陵城里,与她年岁相仿的郎君也有几位。但宫宴遇见,那几位郎君哪个不是找各种理由躲开,生怕被她瞧上,再用武力拖进公主府里。

    可没人知道,她被那些珠翠簪花压得脑袋突突突的疼,连那些郎君的样貌都没看仔细。

    就算有个别郎君是她喜欢的模样,她自觉也不会强抢入府。

    到底是哪位郎君致死都要和她绑在一起?

    萧霖垂首望着不过她手掌大小的册子,薄薄一册,没什么重量。

    但也不知为何,脑海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本册子,对她极重要。

    她将册子塞进外袍衣襟,拱手给老头道谢,“三娘谢过老丈。”她行了一个江湖儿女礼节感谢老头,也算是默认了老头神乎其神的神秘身份,之后不作停留,匆匆离开。

    萧霖这么一走,殿里剩下的都是些听腻的故事,宋祈早带着江池走了。

    路上,江池忍不住抱怨,“主子,下回您去杏花林可别再穿一身素白了,这半夜瞧见是怪吓人的。”

    宋祈面上纹丝不动,心里自个琢磨,“他往年在公主就是这般装束,换了衣裳,公主忘记了怎么办?”

    事实上萧霖丝毫没留意到这些。她回到自己住的破烂院落,沈娇哭累睡着了,月白不在,只留了一封辞别信和一个暗卫。

    明明当初在客栈还拿着匕首威胁自己,如今离开还找来暗卫护着她和沈娇。乱世之下,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不找不到。没想到给她遇见了。萧霖这才肯定心中猜想,月白果然是宋祈的人。如今这座破庙,能有暗卫的人,恐怕只有这位清平侯。

    萧家如今蒙难,这位清平侯又知不知道?

    地上的火堆因为无人照料,只剩零星的火星。萧霖急匆匆回来本是准备看册子,如今这点火光还不够她看清白纸黑字。她叹口气,干脆把怀中册子塞进墙角包袱里。又从包袱里摸出一块面巾,往脸上一蒙,准备去宋祈那打探些消息。

    其实她完全可以自爆身份,光明正大问宋祈。可刚才在破庙外面,宋祈压根没认出她,萧霖不敢确定自己可以从宋祈那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她更信自己。

    更何况宋祈一行奉旨北上迎质子,可如今还停留在含沙关内,要说不是故意的,萧霖根本不信。

    萧霖往脸上又抹了曾灰,这样就算照面,旁人也认不出是她。

    一切妥当,她最后看了眼沈娇,确认她睡的沉,借着夜色躲过暗卫,踏月融入黑暗中。

    萧霖先前在破庙转悠过一圈,发现这破庙占地挺广,大大小小房屋交错林立。无论破败、整洁,又或者像萧霖住的院落没了屋顶。到深夜,每一个院子都会住上人。

    夜里有些凉意,但如今尚在夏季,不用烤火取暖。晚间煮过吃食,许多屋子火堆便渐渐熄灭了,还亮着火光的,多是一些行商武夫。夜里守着从别出带来的货物,彻夜有人值守。

    在火光中,又有零星一点烛光在黑夜中跳动,正是萧霖寻的地方。

    萧霖之前见宋祈衣袍一尘不染,想来爱干净,定不会住那些破败的院落。她沿着庙宇后院寻找,这里屋子受损不重,有些甚至比普通百姓家屋子还结实。再点上油灯,与寻常住所更无不同。这里住的多是塞北一些大户,他们走商或南下皆有家里仆人打理,早早就在庙里占了位置。因为住上几日就走,也不算强占地方,萧家也就默认了。久而久之,这后院方向聚着大户,寻常避难的百姓就不愿来这边。

    身体久不活动,还有些僵硬。

    萧霖在院外连着活动好一会,这才抬脚一跃跳到房顶上,沿着屋脊查探。

    夜色中,那些商贩带着的家丁护卫如往常一样巡查,丝毫没有察觉屋顶多了一个人。萧霖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人,她躲避的是宋祈身边那名护卫。从傍晚那劈空而来的一剑,她猜测那人武功已至高峰,虽未至化境,但交手容易暴露行迹。更何况她只有一根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簪子,对方用的却是剑,想想遇上都是自己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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