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长安遗女 >第 132 章 错了
    刘沁如见了鬼一般,吓得神魂俱飞,完全顾虑不到别的,尖叫着将他推开,连滚带爬,逃离他的包围。

    “你,你,你,……你……”

    太激动,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崔远听得声响,推开卧室的窗,见刘沁在院子里,正满脸慌张惊悚,不由关切问道:“阿沁,怎么了?”

    说着,他已经开门,走了出来。这才看见崔邃也在,正坐在屋檐下的角落里。

    “小十!”崔远惊喜异常,“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进屋?”

    便邀两人进去,里面谈。

    刘沁此刻才意识到,崔邃是真的到了,而且还当场抓住她软弱的丑样!惊悚过去,如山一般的尴尬压得她喘不过气,连偷偷看一眼崔邃的勇气都没有。顾不上和崔远解释什么,慌里慌张地丢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直接翻墙跑了。

    崔邃凝向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唇角勾起浅浅笑容,眼眸却冷得泛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崔远躬身行礼:“六兄。”

    刘沁这是怎么了?

    崔远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语气不善:“你又捉弄她了?”

    “我?”

    崔邃失笑,见崔远什么都不明白,他心情顿时大好。没空和崔远解疑,他缓缓走下台阶,说道:“此事,我来解决。六兄,您忙您的。”

    “哦,对了。我已回长安之事还请兄长替我瞒上几日,等手里事了,我自会回来拜见伯父婶娘们。”

    话音刚落,他一个纵身,也越墙离去。

    刘沁慌里慌张一顿乱逃,不知该去哪,也不知为什么要逃。就在她越来越迷惑,渐渐放慢脚步思忖这些问题时,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崔邃竟在不远处。

    仍带着厚厚的毡帽,披着沉沉的狐裘,毛茸茸的,只露出一张带着稚气的脸。盈盈浅笑,似戏似谑,不远不近,就那么看着她。

    “你……你……你怎么……来,了?”

    原本冷静许多的心,卜一见到他,又慌了起来。她虽用尽了力气,却仍未能将这一句话好好说出来。

    崔邃近前,将她抱住,拥入狐裘内,叹道:“天冷,怕你冻着。”

    莫名,刘沁很心酸,顿时没忍住,抽噎起来。

    “好了,我来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莫怕。”崔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意识到自己失态,刘沁尴尬又起,一把将崔邃推开,背身,一边擦着面上的眼泪,没好气问:“不是要留在雁门关吗,怎么又来长安了?不是说年后才到,怎的年前就到了?”

    “我错了,阿沁,原谅我好吗?”

    崔邃丝毫不犹豫,当即道歉。

    刘沁顿时噎住了,话全堵在喉咙里,出不能出,下不能下。

    崔邃为什么突然要留在雁门关,别人不清楚,她却明白得很。自裴十三将崔远当年对刘玄的应承说出来,崔邃与刘沁,就再不能是亲密的朋友,所谓青梅竹马,只会是礼法不容,亲人斥责,世人唾弃的源头。

    作为崔远的幼弟,他必须要避嫌,必须要拉开距离。凑巧,在与李嗣源的交往中,他发现这个人很不错。于是,毫不犹豫的,他将自个儿流放在边疆。

    甚至,他不惜说服崔迢滞留雁门关,以逼迫刘沁不能不留下来。

    但,很显然,崔远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远远不是他可以取代的。她毫不犹豫,舍弃了他,孤身离开雁门关,前往长安。

    雁门关,不是他放弃了她,而是她舍弃了他。所以面对崔邃的道歉,刘沁慌得很,也堵得很。

    沉默总是滋生尴尬,但崔邃的字典里似乎就没有尴尬两个字,他伸手拽住刘沁的手,环视一周,拉着她朝不远处的摊贩走去:

    “别杵这了,我都要饿死了。”

    这家摊贩在这里做了很多年的早餐,包子、都将、各色煎饼,应有尽有。崔邃眼睛一扫,豪言道:“每样来一份!”

    “好叻!”摊主喜得眉开眼笑,高声应道。不一会,将各色吃食各捡了一份呈上来,堆得桌子都放不下了,只能再拼一张桌子安放。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刘沁默默拿了一个包子,瞪了他一眼。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看得太多,哪怕她从来不缺钱,不少吃的,却做不出浪费的举动。

    面对指责,崔邃浅浅一笑,手一挥,四周各个角落里走出几个壮汉,遥知也蛰了过来。

    “一起吃,吃饱了好美美睡上几天,过几日,又有诸位忙的了!”

    壮汉们嘿嘿笑着,看着憨憨的,手和嘴却毫不含糊,刘沁包子才啃了一半,他们风卷残云,桌上满满的食物就空了大半。

    崔邃有心,留意到他们的口味,叫来摊主,将这些人喜欢吃的又各点了六份。

    吃完早饭,崔邃领着众人来到一家院子,一刀砍掉门锁,推门进去。

    这院子离皇宫不近,但也不是很远。附近住着的都是朝廷命官,虽然不入流,都只是些清水衙门里六七品的文官。屋宇局促,地方狭小。但武将的刀,言官的嘴,哪一样都是致命的!

    有些时候,文官,反而比武将更能杀人。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这可是长安!”

    刘沁见他不去客栈,盯上了这处私宅,还偏偏是文官清流云集的私宅,不由急了!如今虽说不太平,但不管怎么说,长安乃天子脚下,州官放火没事,百姓点灯那是找死!

    “别担心,我家的宅子。”

    崔邃推开门,不紧不慢地四处打量。

    刘沁无语了,自己家的宅子没有钥匙?好吧,就算钥匙不在身边,一时半会拿不着,但是这明显第一次来是什么鬼?

    “崔……崔邃……”

    当年在太原时,崔邃买了几块石头刻了几枚章子,大笔一挥,写了一幅字,盖上章子就敢去典卖行套钱。刘沁真的很怕,这家伙又大着胆子,作着不要命的事。

    转一圈回来,回头瞥了眼正担心得不得了的刘沁,崔邃向跟来的壮汉吩咐:“后院有不少空屋子,你们将就先睡一觉,其余等睡醒了再说。”

    “是。”壮汉们躬身,退向后院。毫不拖泥带水,如同没有思考的机器人,不带任何情绪,只知执行命令。

    “遥知,你也去。”

    远远站在一边的遥知抬手还想说点什么,崔邃眼风一扫,他立马没声了,默默转身,亦朝后院去。

    将这些碍眼的人打发走,崔邃长吁了口气,脸上挂起柔和笑容,走向刘沁,将她抱住,如若没有骨头的章鱼,整个人的重量死死压在她身上。

    “阿沁,我错了。此生此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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