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仗剑行 >第 2 章 第二章
    第二章我名李长安

    不周崖不知从何时起便叫不周,山岭险峻,鲜少有人涉足。虽有不少奇珍异草珍禽异兽的传闻,哪怕是以命换药的采药人也极少来这不周崖,但到底还是有一小撮不信邪的猎宝人,不过大都走不出这万险著称的高山深岭。

    离不周崖二十里外有一条驿道,是近几年刚修成的,驿道边有一孤伶伶的茶肆,红白招子上写着还算体面的茶酒二字。清晨太阳刚露头,茶肆的客人不多,就两桌。一桌坐了两个青白衣衫的女子,其中一个佩了一柄看似花拳绣腿的银雕白鞘剑,另一桌坐了五六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各个膀大腰圆,为首的汉子独自坐了桌子一边,肌肤黝黑却面庞干净。这些汉子手边有棍棒,有短剑,唯独那面庞干净的汉子身侧竖了一把刀背两寸厚的锋利长刀。一眼瞧去,这伙人不是猎宝的就是打劫的,总之不似好人。

    卖茶卖酒还卖包子牛肉的茶肆鱼龙混杂,小二自是早早练就了一肚子的鬼机灵。给那桌汉子上酒肉时随口吆喝了一声:“客官您的酒肉齐活咧!”

    几个汉子这才从那两女子身上收回了目光,大口喝酒吃肉。只是期间不时的朝两女子那桌刮上几眼,而后窃窃私语笑容龌蹉。为首的汉子不与同流合污,盯着手里的白面包子吃肉喝酒,当他正要夹起一块牛肉时,桌面猛然下沉坠地,酒肉淌了一地。一个圆滚滚还冒着热气的白面包子骨碌碌裹着黄土滚到了那佩剑的白衣女子脚下,那女子弯腰拾起,眨眼间身形已至几个汉子跟前,抬手将那包子塞入了一个目瞪口呆的汉子嘴里,轻轻一推,高出女子一个头的虎形彪汉就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几丈开外的驿道上,半晌没有爬起来。

    其余几个汉子大气不敢喘,为首的汉子仍保持着方才夹肉的姿势,缓缓抬头看向白衣女子,面无表情道:“在下有要务在身,姑娘若是气消便莫要再与几个市井之徒斤斤计较,如何?”

    白衣女子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几个汉子,冷声道:“待我挖了他们的双眼,拔了他们的舌便不再计较。”

    面庞干净的汉子气势猛然攀升,缓缓站起身,握住了身侧的长刀,沉声道:“看姑娘像是宗门中人,不知是何门何派,到时关青山也好登门致歉。”

    青色身影宛如一道拂过溪畔的穿堂风,突兀却恰到好处的横在了二人中间,瞬时那股剑拔弩张的气焰就消散的一干二净,甚至夹杂着些许凛冽寒意。干净汉子愣了愣,握刀的手松了几分,不敢再贸然起势。

    青衣女子眉眼带笑,“出门在外,莫要节外生枝。”

    白衣女子冷冷瞥了干净汉子一眼,随青衣女子扬长而去。待二人不见踪影,一旁腿肚子发颤的汉子才凑上前,对那自称关青山的干净汉子道:“关护院,这俩小娘们儿什么来头,您可是堂堂二品大龙门,还怕她们?”

    关青山刮了那不知死活的汉子一眼,若不是院里的草包实力不济,也不至于雇佣江湖上的这些散客游侠。这些人虽有实力,却难以掌控,方才他暗中已警告过几人,偏偏就是不知好歹。关青山讥笑道:“那白衣女子不过三品小宗师,我倒是能应付的来,可那青衣女子我也不知深浅,倒是你们几个胆子不小。丑话说在前头,若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你们死活。”

    那开腔的汉子讪讪一笑,见那摔出几丈远的兄弟一瘸一拐的走来赶忙伸手去扶,背地里连翻了几个白眼。

    关青山口中的青白女子二人自是澹台清平与颛孙洛阳,不消片刻的功夫,二人已离不周崖脚下不过五里路程。此时,澹台清平才放缓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勉强跟上步伐的得意弟子,平静道:“见微宫虽修的是出世道,却也并非替天行道,此番莽撞之举不可再有。”

    方才还浑身煞气的白衣女子默然不语,低着头跟在澹台清平身后。

    寻常人眼中的陡峭山岭,在二人脚下宛如平地,茂林山丛间不时传来鸟兽低鸣,二人亦是不为所动。越往高处走,越是分不清方向,密林间似乎还弥漫着难以察觉的瘴气。所幸二人都是上三品的高手,自有法门傍身一般毒物难以侵身。寻常武夫但凡是入了三品小宗师的门槛儿,也算是在武道一途上登堂入室了。

    师徒二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在穿过一方树桠密林后,眼前景致豁然开朗,一块巨大的石坪经千百年风吹雨打早已不生杂草,光滑如镜。澹台清平放缓了脚步,朝石坪断崖处走去。立在崖边放眼望去,远处的山峦层叠起伏,脚下的深渊仿佛万丈不见底。大风呼啸而过,似有种抬头不见天日的感觉。

    颛孙洛阳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师父,那人就在这崖下?”

    此处背阳,常年难见阳光,崖壁上爬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藤蔓草根,饶是有她这般身手仍是不知从何下手。澹台清平拾起一根藤蔓,随手一挥,崖边被无数翠绿根丛包裹的石面瞬时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一道道手臂粗细的剑痕交错纵横,触目惊心。

    澹台清平轻声道:“如今世人皆知屠魔崖,鲜少还有人记得不周崖。”

    颛孙洛阳走近了崖边,想要细看一眼当年那些宗门顶尖高手留下的印记,一股滔天煞气猛然从崖下窜出,险些与她迎面撞上。澹台清平拖住她的后背,笑道:“依你如今小宗师的境界独自下崖委实有些勉强,还是让为师带你一程吧。”

    澹台清平一手托住她的腰,看似缓慢的往前踏出了一步,下一刻二人便已悬空疾速往下坠落。崖底不断有黑雾般的瘴气往上汹涌而来,二人的周身却似有看不见的屏障使得黑雾自觉绕开往两旁冲散。一瞬间,二人坠落了二三十丈,头顶已被黑雾萦绕本就不见阳光的大石坪此时更加模糊不清,颛孙洛阳低头朝下望去,脚下不远处的崖边横出了约莫三丈长的小石坪,澹台清平卸去了力道,二人轻缓飘落在小石坪上。随即撞入眼帘的便是一道一个人三人宽的洞口,洞内漆黑一团。

    澹台清平看了一眼面露犹豫的得意弟子,先一步走入了洞口。没了师父的庇护,黑雾霎时涌来,颛孙洛阳只得不情不愿的跟上。刚踏入洞口,洞壁两旁忽然烧起了两条火龙,往洞内迅速游走而去,视野忽而明亮,洞内清晰可见。而身后的黑雾如同无头萤虫般在洞口徘徊,竟是不得入内。

    “跟着为师。”澹台清平收起火折子,往洞内走去,“自打那人被封在此处后,每隔五年为师都会来此。”

    颛孙洛阳不禁有疑,轻声问道:“陛下如此放心不下,又何必留她性命?”

    澹台清平笑了笑,竟有些无奈,道:“因为当年无人能取走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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