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闻言,沈行秋的眼中燃起浅浅的光。
“很好看对不对?”白妙捧着小巧的莲花灯,浅浅地笑道:“青色的,重瓣,还有小小的莲子,是不是很像青莲佩?”
“以前总想着找个时机把青莲佩还给你,只是现在我不想还了。”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神情安然的沈行秋,疑惑道:“毕竟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你会不会舍不得?”
“不会。”沈行秋淡淡道。
“怎么总是淡淡地?要多笑一笑……嗯……想哭的时候放肆哭,想笑的时候大声笑出来,不然……”
白妙打量着出尘的沈行秋,略有不满道:“我会觉得你好像不是鲜活的,像画中的神仙,只能远观。”
鲜活吗?
沈行秋被她拉着涌入人群中,下意识地望向被她牵住的手。
他们在人潮中逆行,面前路似乎没有尽头。
一如数月前,兵荒马乱之中,他在胜利的号角声中,抱着她走过长街。
那一日,她很轻,苍白的衣裳上开满了血花,红得夺目,却不及她耀眼。
沈行秋牵紧她的手,在一个小摊贩那里停下来。
“好不好看?”白妙拿起两支玉簪,冲着他比划了下,却眯着眼睛说:“不衬你。”
“我喜欢。”
她笑着扑过来,仰头望进他的眼睛,说:“不衬就是不衬。”
大抵快乐总是悄无声息间溜走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租了间小院,背靠远山,院外便是流水青竹。
潇洒肆意,好不快活。
可那一天越来越近……
白妙懒懒地窝在软塌上,时不时地透过窗子往门外看去,希望霏云尽快找到这里,却也不希望她来得太早。
【拿到魂盏之后,你……怎么办?】
听到系统难得的犹豫,白妙轻笑道:解同灵印啊!
【他……会同意吗?】
他会。
心有灵犀,大概就是不知不觉间,会站在各自的逻辑上,作出相同的选择。
白妙希望自己不牵连沈行秋,所以需要用魂盏解开同灵印。
而沈行秋,应该是有些别的法子,前提是解开同灵印。
毕竟这些天,每日的饭菜中添加的灵药灵丹,都快让她吃不出食物本身的味道。
【那他为何不告诉你?】
白妙:统,这你就不懂了,事情未成定局,他不会说的。
眼见太阳还未升起,沈行秋每日里都是迎着朝阳回来的,借着买清晨第一碗桂花米酒的缘由出门,多半是大肆搜罗灵丹妙药,不得不瞒着她。
天边泛起清晨的第一缕白,撕裂了暗黑的长夜。
白妙只有在夜间,才会收敛起所有的笑意,目光宛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她在想他们的路。
这时,院中的沉静被系统打破。
【你是不是有一颗留影珠没有收?】
有吗?
白妙从万灵谱中扒拉出许多留影珠,一边看一边笑,却喃喃道:“竟然存了这么多吗?”
所有的留影珠都记录着他们的日常,白妙耷拉着脑袋想,大概是从来到枫州开始存的。
数着数着,白妙发现数量不对,问道:统,真的还有一颗,你记得在哪儿不?
【屋内灯盏中。】
“嗷!”白妙从软塌上翻下来,一路往灯前跑,寻到珠子后,兴冲冲道:“看看。”
【要不……好啊!】
白妙没多想,催动留影珠后,窝在屋内的软榻上,吸溜着葡萄酒酿。
下一瞬,却硬生生地被呛到。
寂静无人的屋子中,出现了两个身影。
算算时间,白妙那时正熟睡着。
“沈行秋,我还是想拦着你。”霏云淡淡道。
沈行秋闭口不答,垂眸问道:“拿到魂盏了?”
“你说呢?”
霏云在这小屋内逛了逛,只见布置精心、生活气息浓重,打量着一身素衣的沈行秋,笑道:“你还真打算和她在这躲着?又准备不问世事了吗?入世一遭,寻了个伴,就知足了?”
沈行秋淡淡地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明知我是如何想的。”
“我会占星,不会读心。”
沉默了许久,霏云问道:“又一次……上次送她一颗金丹,这次,送她一条命吗?”
“我倒是想送。”沈行秋自嘲道。
他把玩着手中的魂盏,就这么一小团冥铁疙瘩,真的能给他们活路吗?
“最终如何?几分……活路?”
霏云自知拦不住他,也不想拦他,答道:“十分。”
惊喜的笑容出现在他面上,他试图答话,却被胸腔中的激动驱使着,一声声地笑出来。
许久,他眼角泛上浅浅的泪花,垂眸笑道:“真好。”
打量着沈行秋的喜悦,霏云的声音也愉悦了几分,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笑,不再冷冰冰了……你说的流程,我还要再准备一些,三日后,白雾阁见。”
屋内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十分活路,却又没说是哪一条路。
想着霏云那股迟疑又犹豫的表情,白妙还是觉得古怪,或许沈行秋所说的路,不是活路。
统?他们打算怎么做?
【不、不清楚。】
大概是不想说吧,白妙不再和系统说话,静静地打量着四周。
和寒光殿相似的格局,却没有玉石装饰的冰凉,没有身份之间的悬殊。
看起来平淡到无聊的生活,她也想要极了。
天光微亮,白妙迅速地闭上眼睛,拿着酒酿杯的手垂下来,迎着清晨的风一晃一晃。
沈行秋拎着第一碗桂花米酒踏进门来,见到“沉睡”的白妙,她素色的衣裙从软塌垂至地面,微乱的发丝间,露着那只嫩白的小手,轻笑道:“醒得早?”
白妙迟迟不动。
“别装了。”沈行秋攥着她手中的酒酿杯,感受着白妙指尖的用力,悄声道:“真的要醒醒了?一会儿凉了……”
白妙努力地装出被吵醒的感觉,先是翻过身去,又哼唧两声,翻回来,这才缓缓睁眼,看见“放大版”的沈行秋。
“你回来了?”她一边思虑着如何尽快回去衡元宗,一边端起桂花米酒往嘴里送,喝了两口后,却举得不对劲,药味太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