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秋低笑道:“知道了。”
“玄舟如何?”他又问。
白妙话里转了个弯:“没事了,他帮我去拿红糖姜枣汤了,最近总是觉得冷。”
想喝汤是撒谎,怕冷却是真的。
沈行秋拉着白妙隐在暗处,指尖触上她的额间,一片冰凉。
“去吧,既是喝了,我傍晚便不回去了。”
沈行秋碰了碰她的发,注入足够的灵气,说道:“嘉勋有要事相商,我走了,嗯?”
他离开后,白妙随意地环视一周,没瞧见顾玄舟,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不见人?
正疑惑时,她脚步一转,往寒光殿而去。
半道上,顾玄舟现身,被白妙催着去拿了汤。
望着眼前自下而上出现的身形,白妙坐在石阶上,不曾抬眼。
她将汤水一口吞尽,放下空空如也的汤盏,最后看了一眼寒光殿。
“时辰还来得及?你这么悠闲地喝汤?”顾玄舟不解道。
“说假话也要掺三分真,他若问起,我喝了汤,你也去拿了。”
“我只是担心,他察觉不对,误了我们的事。”
极地冰雪漫天,雾隐一族所谓的秘密皆隐藏极地之中。
“白妙。”
顾玄舟执剑指向白妙的背影,冷声道:“你为何比我还清楚极地冰道的路?”
白妙蓦然停住脚步,心道:真是不该出意外的时候,意外频出。
说好的结盟,结果发现一点细节都要怀疑她三分,果真是少年年少,敏感又心眼儿多。
白妙正欲回头,被系统喊住。
【别回头,他想杀你】
原来所谓的取得信任,她还是失败了。
白妙回头直视着他的剑尖,低笑道:“你不信我?那为什么答应结盟?”
顾玄舟紧紧握着残漾剑,指尖发白,剑身微晃,沉声道:“你也可能撒谎,你骗仙尊、骗五长老,自然……也有可能骗我!”
她为什么在笑?为什么不解释?
少年的语气渐渐笃定,残漾的魔气渐渐缭绕,自他的衣摆翻转而上,传承印记浮现在他额间。
“修仙界众人问邪剑寻了数年,你为何一去枫州便找到了?还有,白思洲绝非等闲之辈,为何甘愿为你所驱使?”
若不是知道他多疑的缘由,白妙绝对不会忍得下去。
眼下她只想速战速决,保不齐沈行秋处理完宗门事务就来逮她,无奈地问道:“你想做什么?在这里大吵一架吗?”
少年的眼神慌乱,片刻间染上墨色。
白妙不理会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径直往前走,沉声道:“懒得理你。”
“你——”
身后的少年终是收起剑,为所有的疑惑找了理由,亦步亦趋地跟在白衣少女身后。
周边寒气侵身,白妙却不觉得冷,大抵是体内的冰魄起了作用。
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她径直往深处走,不时传来冥铁兽的嘶吼声,问邪剑在白妙手中显形。
目的明确,只为摧心箭。
而后——
杀顾长缨,送顾玄舟登位。
雾隐一族作为雾寂后人,非摧心箭所不能杀。原剧情中,顾长缨是雾隐一族覆灭的罪魁祸首,弑父杀母,勾结外族,种种罪行他皆已犯尽。
只因她不相信衡元宗的任何一个人,沈行秋离开宗门十年,那些人一朝倒戈的可能仍然存在。
但他不能输。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
系统不说那日之事,她也隐约猜得到,宋雍昭和沈行秋之间必有一战,旷古一战。
她要送他一张底牌,毕竟要等着她回来。
感觉到顾玄舟不远不近地跟着,白妙真的担心他临阵倒戈、误了大事,心道:问邪,你对上残漾几分胜算?
问邪静静地待在青莲佩中,阻断着寒光剑同沈行秋间的联系。
白妙没等到回答,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顾玄舟软软地倒在了雪地之上。
躁动的残漾剑被问邪钉在冰面之上,剑身弯得不成形也没能挣脱。
“区区残剑。”问邪道。
这冷冽的男声,白妙绝不会认为是幻觉,心道:是剑灵?
下一瞬,她对着倒地不起的顾玄舟发愁。
青莲佩中,能不能把顾玄舟塞进去
见顾玄舟身影消散,出现在青莲佩中,白妙径直走向残漾剑,漆黑的剑身熔铸魔灵,那必定能为她所用。
所有魔灵都会屈服于魔骨。
“问邪能现身吗?”白妙掂了掂手中的残漾剑,玩味道:“你将顾玄舟敲晕了,我可是少了个帮手。”
正问话间,残漾的几道剑气划过,白妙侧耳,却还是被划过一道血痕。
伤口中溢出的丝丝魔气飞入残漾剑中,白妙急忙道:“不许认我为主!”
残漾剑弯了弯剑柄。
白妙:居然这么快就妥协了?魔骨还是有点用处……
回过神来,她看见雪白浓郁的灵气环绕着指尖,渐渐凝为人形。
白发白眸白衣,额间绯红印记。
盯着眼前与沈行秋十分相似的男子,白妙唤道:“问邪?”
“嗯。”
问邪赤足踏在雪面上,来去无痕。
白妙百思不得其解,问邪是灵体无疑,可是为何长得像沈行秋?不像她……
无所谓了。
“你既是我的灵剑,便知道我想做什么。”白妙没再多说,肆无忌惮地往深处的冰窟中去。
层层玄冰之中,封印着修仙界最后一支摧心箭。
怎么拿出来呢?
白妙碰了碰玄冰,冷得缩回了手,眉眼弯弯地望向问邪。
“你体内有冰魄,凝神。”问邪无奈道。
白妙闭上眼,单手伸入玄冰之中,宛若无物,直至将摧心箭攥在手中,汹涌的灵力波动涌入她的体内。
赶在冰窟坍塌之前,问邪带着她飞上雪崖。
来时路上的冰道崩坏不已,雪白的大地上生出无数裂痕,白妙眸中一片平静,问道:“你杀掉顾长缨有几分把握?”
问邪不答,不屑地笑了声。
蜿蜒似龙形的冰道直通雾隐族主殿之下,剧烈的摇晃中,积雪消散后露出漆黑的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