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法与外面联络。

    “我这里有几件衣服,上面的刺绣不太好了,希望你能帮我缝补一下。”

    嘉敏笑了笑,又补上一句:“我付你十倍的工钱。”

    桑晴定定神,抬眼看她。

    王后姿态高贵,保养得宜,看上去一点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跟她说话也始终面带微笑,优雅大方,那种气质不是轻易能被人效仿的。

    然而桑晴说不上来为什么,对这个初次相见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她只是怕,惧怕嘉敏的身份,惧怕自己会遭殃,仅此而已。

    “桑小姐?”嘉敏抬高声调,“你在听我说话吗?”

    “哦……我听见了。”桑晴的心悬在嗓子眼里,“王后娘娘要重新绣?”

    “倒也不用。你修补一下就行。”

    桑晴拿起其中一间仔细端详。

    可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是怎么绣的。袍子上的有只翠鸟,羽毛鲜绿,栩栩如生,只是这绣法、工艺,甚至这装饰用的金线,都是她从没见过的。

    大殿里安静异常,仿佛进入了真空,桑晴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许久她抬起头来,猛然对上嘉敏意味深长的眸光。

    “桑小姐,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

    桑晴喉咙发紧,轻轻把衣服放下,起身鞠了一躬。

    “对不起,王后娘娘。我不会绣。”

    “什么?”

    嘉敏挑挑眉,但其实她并不感到意外。

    这种工艺是世界级的瑰宝,只有南洋人才会,并且得是上了年纪的老匠人。

    别说桑晴,就连皇宫里稍微年轻点的绣娘都不认得。

    “我说……我不会。”桑晴声音渐低,小手紧紧攥住裙子。

    “是吗。”嘉敏眼底掠过一抹冰冷的笑意,“我还以为桑小姐真能巧夺天工,什么刺绣都不在话下呢!没想到这几件衣服,就把桑小姐难住了?”桑晴脸上像发烧,无地自容的站在那。

    嘉敏王后轻轻起身,绕过长桌慢慢走到她面前。

    然后指着其中一件衣服对她说:“这是盘金工艺的一种,周围用到的这些金线,原料来自我们南洋的邻国,每年产量稀少,所以十分珍贵。而这种线又柔又脆,没什么韧度,绣的时候要加倍小心,才能保证完整的一根下来。”

    这种东西桑晴听说过,却是头一回见。

    “这种工艺,对针法也有极高的要求。”嘉敏静静看着她,“这一件袍子,耗时就要五六个月,得几个老匠人同心协力才能做出这样一件。”

    桑晴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桑小姐,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嘉敏轻声道,“但有的时候人能不能做成一件事,不在于他的能力,而在于他的见识。”

    “就像这几件袍子,你从没见过,从没接触过这种工艺,即便有再强的能力,也是绣不出来的。”

    “而你跟聂昕,也是同样的道理。”

    “桑小姐,你来南洋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听得懂我说话,不用找英文翻译吧?”

    一股苦涩顶在桑晴喉间,她小手紧紧攥住,指甲抠进肉里。

    痛,却不自知。

    是啊,还是王后说的对。她这双手,就算碰到这样好的衣服,也不知道该怎么缝补怎么打理。

    就算她碰到聂昕这么好的男人,时间一久,身份地位悬殊必然会产生矛盾,三观不合。

    新鲜感过了,发现谁都没有那么爱谁,还会对彼此有包容之心吗?

    桑晴默默红了眼眶。

    让她割舍聂昕,就像从她心头挖一块肉。没有Uncle,她的生命就是一副永远都不完整的拼图,永远都少了那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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