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绵看出丁承的尴尬,轻轻上前拍拍他肩膀,让他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挺直脊背。

    “总是低着头,就不会长高了哦!”她笑道,“这里是母婴室,意思就是,如果宝宝需要吃奶或者换尿片,妈妈就可以带宝宝到这里来。这里空间大,条件好,可以保护妈妈和宝宝的隐私。因为这种事是很私密的事,不可以被别人打扰的。”

    丁承抬眼看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的解释给他听。

    “以后你会住在央城,跟这里的孩子一样上学、生活。”姜绵绵继续道,“有很多事情你必须要学,因为你得适应这里的环境。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学起来肯定很快!”

    “我?”丁承不敢相信,“聪……聪明?”

    “那当然。裴老师看重的学生,怎么会差?”

    丁承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嗓子眼。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姜绵绵,又看向裴念,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小小的他并不知道这就是“鼓励”。而一个在鼓励和爱中长大的孩子,得到的是精神上的富足,和一生无惧风浪的勇气。

    床上的小沅沅蹬蹬小脚,发出奶声奶气的呢喃。姜绵绵急忙过去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抚。

    丁承看着小沅沅,像看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时间移不开眼。

    “好了,别看了。”裴念挡在他面前,“刚才阿姨给你讲过,对不对?这个母婴室是妈妈和宝宝休息的地方,你是男生,不能进来。”

    丁承抿抿嘴唇,沉默着转过身。

    “等一下。”裴念又轻声叫住他,跟他一起站到门外,轻轻把门关上。

    “裴老师,还有事吗?”

    “刚才……”裴念皱眉,“你为什么不先敲门,而是转那个门把手?”

    丁承一愣。

    “这也是你要学的。”裴念认真道,“以后无论去哪里,去老师办公室或者去别的同学宿舍,都得先敲门,而不能先推门,这是礼貌问题,明白吗?”

    丁承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刚才那个,不是他。

    就在十几分钟前,他从那个嘈杂的宴会上跑出来想透透气,无意间来到这个安静的走廊。他并不知道什么母婴室,只是看到有个身影趁着夜色,在扭转那个房间的门把手。

    他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而且那人警惕性很高,动了两下没打开就迅速逃走了。

    丁承这才走过去,听到房间里传来裴念喊“是谁”的声音,他有些担心便敲了敲门。

    “你怎么又不说话啊!”裴念有些着急,“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没有?”

    丁承点点头。

    “你……”

    没等裴念说完,他马上转身离开了。

    裴念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思绪纷乱。那个流着鼻涕、总要她背着的小男孩时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中,伴随着那些不好的回忆,像针一样一下一下刺痛她。

    她从山村逃离的时候,阿业只有三岁,尽管是丁大明心心念念盼来的儿子,却依然逃不过他的魔爪。

    丁大明坚信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每回赌输了钱或者喝醉了酒,丁大明就会先打女儿再打儿子。裴念不忍心看到年幼的阿业被他打,于是每回都把弟弟紧紧抱在怀里,丁大明的扫帚和藤条,就会狠狠抽在她身上。

    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密谋了许久之后,终于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迈出永不回头的那一步。

    她疯狂的跑着,一刻也不敢停,直到翻过那座山她才坐在路边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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