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穿成师尊文里的苦命掌门 >第10章 阳安派(3)
    深冬的b城又干又冷。

    刚从z城回来的方知向冻得没有知觉的手上哈了一口气,在外衣口袋里探索着钥匙的踪迹。

    楼道里的比方知年龄还大的感应灯早就下岗退休,去物业申报很多次也没见人来修,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寡老人。

    手机早就没电了,方知摸着钥匙,终于找到锁孔的位置,打开了门。

    鞋架上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正盯着方知看,像是在埋怨什么。

    方知含着笑,像平常一样,对鞋架上的中华田园狮子猫道:“我回来了,lucky。”

    “喵~”

    “好,好,我知道了。”方知没有开灯摸索着向阳台走去,语气里充满了宠爱。

    遮光的窗帘被收起来,b城璀璨灯光照进了方知阴暗的出租屋里面,带了一丝光亮。

    方知清理着四天没有换的猫砂,给早就空的猫盆添上猫粮,换上水。lucky亲昵地蹭着方知的裤脚,舔了舔手心,才斯条慢里地吃起来。方知一点一点给他顺着毛。

    对不起,lucky。

    四天前走的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将lucky托管给猫舍,也没有一个可靠的朋友能够帮衬着。lucky一直在这座城市等着自己,但是自己……

    方知叹了一口气,拿出早就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放在沙发一旁的小桌子上,自己则瘫进了沙发里面,盯着从搬进来就没有打开过的电视机发呆。借着窗外的灯火,处理完父母丧事的方知在电视机黑色的屏幕上看见了自己。

    灰色的高领毛衣衬着青色的黑眼圈更加浓重。

    丧家之犬,方知自嘲地点评着自己。

    抹了一把脸,方知打开了手机微信,手机微信已经被红点挤满。想都不用想公司群的99+都是在庆祝王奎提升为部门经理。

    四天前方知和王奎为了四号项目挣的头破血流。而总监的心早就偏向了自己的侄子王奎。再加上总监和王奎联手,两天前在自己主要负责的三号项目上做手脚。

    方知嗤笑地略过新部门经理和其他同事的微信消息栏。脚趾头都能想到无非也就是什么安慰的、鼓励的虚伪的废话。但是看到自己带的实习生陈择阳的消息框时鬼使神差地点开了。

    两小时前。

    “方哥,别看群消息!”

    一天前。

    “方哥,你别信总监说的话!王奎真的太过分了……”

    两天前。

    “方哥,对不起……”

    刚毕业就是有活力啊。

    安慰的话在发送框中编辑了又删,最后方知无厘头地发了一句:“你喜欢我的猫吗?”

    方知将手机屏幕关上,放在自己身上,正打算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手机传来了新消息的震动声。

    陈择阳:“当然喜欢啊!”

    方知:“那,你愿意养它吗?”

    陈择阳:“方哥,你怎么了???”

    方知:“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它。我觉得你会和它相处很好的。”

    陈择阳:“那,好吧。”

    看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方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lucky也要走了啊。

    拇指无意识地搓捻着食指中指,方知感觉嘴巴空空的,想要嚼一些东西。

    方知忽视了不断弹出的消息提示,打开了自己的邮箱。敲完“离职信”三个字后,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写下去。

    他想到创业那几年,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你就是太较劲。”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方知只是笑笑,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认为那都是他应该做的,能轻松做到的。现在想一想老人言有时候真的是对的。创业失败后,去了私企,短时间内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并和行业内工作很多年的老员工争夺同一岗位。

    父母走了,暗恋的人走了,连猫也养不好,这些年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是不消停啊。

    方知突然感觉很累,不同与加班之后的身心俱疲。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的折腾都是为了什么,又是在证明给谁看。

    兜兜转转,当年骄傲的骨头去了一家门槛很低的公司,但至少还有一个工薪待遇不错的职位,足够顺利在退休前在老家攒个首付还完房贷。

    “离职信”三个字被方知删除,他还需要这个岗位,需要这一份工资。至于他的新上司王奎,管他呢,毕竟谁和钱过不去呢。

    手机被调成飞行模式,安静地躺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方知就这么盯着电视机屏幕里面的自己发呆。吃饱的lucky跳到了方知的怀里,头拱着方知的手臂,不知道是想要寻求安慰,还是在安慰方知。

    被方知喂养的“身宽体胖”的lucky压到他的胃。四天里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吃没吃饭的方知感到自己胃传来的不适感。

    对,要吃饭。

    他打开厨房的灯,将最后一点挂面碎渣倒进开水里,想要加一个鸡蛋,但是没有在厨房中找到。

    连个鸡蛋都没有啊。

    方知呆呆地盯着面锅出神,想要压抑住鼻子的酸楚感。小锅中软塌的挂面随着开水起伏。烟气中,他仿佛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母亲。每次方知从外地回家,方母都会给方知煮一碗“迎门面”,再加一个蛋,笑着赶方知这个大个子去客厅,不要在厨房碍手碍脚。

    “方知妈。”

    好像听到父亲声音的方知猛然回头,看到昏暗的客厅,意识到刚刚不过是自己的幻听。

    为什么连一个鸡蛋都吃不到!

    为什么连一碗普普通通的鸡蛋挂面都吃不到!

    脚边的lucky一直在叫,五官的酸楚感再也压抑不住,方知摸到了自己湿润微凉的脸颊。

    四天里,方知拒绝了大伯的“好意”,一手料理了父母的丧事,全程冷静得像是处理公事。最后还被大伯吐了口水扣上了“白眼狼”的骂名。

    坐了半天高铁,在晚上回到b城的方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母永远不可能再和自己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一起吃普普通通的鸡蛋挂面了。

    父母去,人生已无来处,只剩归途。万家烟火,自己的归途又在哪里。

    方知头脑昏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停止流泪,吃饭,收拾厨房,给lucky洗了一个澡。

    他只知道自己全程很安静,就像无数个日月。下班、洗澡、做饭、收拾家务、看书、睡觉……

    再次清醒时,方知已经蜷缩在沙发里发呆,余光瞟见了角落里早已蒙灰的吉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些年认为枯燥无味的自律生活,如今看起来再美妙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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