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城,树洞中。

    沈昱之蜷缩在干草上,神情痛苦,手指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突然,他双眼郑大,猛地坐了起来。大喘着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方知倚在墙边,眼睛都不眨地胡诌道:“你刚刚中了怪物的异术晕了过去,现在有没有感到什么异常?”

    沈昱之闭紧双眼,十分疲惫地捏着眉心摇头。

    方知带着调侃地笑意看着陆玄道:“在你昏睡的时候,陆玄发现遗骸的痕迹。对不对,陆玄?”

    既然在这里生活过,方知打定了陆玄一定在这里留有一些私藏。与其费力寻找,不如直接合理利用。

    方知几乎要为自己想出的解决办法拍手叫好。

    陆玄无奈,只得方知的意思办,带他们去最近的一处遗骸。

    浓雾之中,一切景色不同也被瘴气模糊,方知好几次都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

    神奇的是,陆玄带着两人绕绕拐拐,不一会儿便听到尖锐的啼哭声。

    方知:……原来通幽河附近生产落单的小孩。不会又是陆玄引来的吧。

    感受到怀疑目光的陆玄摇摇头。秘音传进方知耳朵里:“这次真的不是我,我也很久没有来过了。”

    精确察觉到魔气的沈昱之反应极快,还未等方知出口,扶桑剑就已如离弦之箭朝着生源攻去。

    头痛不已的方知指尖轻转,同道剑在空中划着弧,半路将扶桑剑拦了下来。

    同道剑回到方知手中,在空中留下一个完美的弧。方知侧脸正色道:“你也能感觉到,只是一个小孩。他又伤不到你,你这么冲动做什么?”说完,方知便拉着陆玄,走进传来哭声的那片浓雾。

    沈昱之十分不情愿地在后面跟上。

    山洞的影子在雾中渐渐变得清晰,同样啼哭声也变得近在耳边。

    陆玄侧身站在洞外,把路让给方知,没有任何感情地开口道:“就是这里。”

    方知收起同道剑,只身就往洞里走。

    一直有点怕自家掌门师兄的沈昱之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出口反驳:“师兄,他是魔。”

    方知没有驻足,只留一个背影给沈昱之:“对啊,我看的见。”

    沈昱之憋红了脸,难得情绪激动地喊道:“自古人魔两立,这是天道定下的规矩!”

    这一喊,方知还真就停下了脚步。他偏头而笑,桃花眼底充满了光亮,语气缓慢而又坚定:“我偏要破天道而行之呢。”

    沈昱之看不到方知的全部表情,但陆玄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岩岩孤松立的少年好像又回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初见时的欣赏早已变了质。多年共处的朝朝暮暮,早已如积雪般在无声无息中将他淹没,再也无法抽身而退。以至于独居异乡,明月入窗,辗转难眠,灯火阑珊处的身影在浮梦中化为了执念。

    虚与委蛇中,他习惯用理性的缄默回绝一切人情冷暖,最后却在缄默中失去了表达爱的能力。只得不停追随对方的脚步,亦如当下。

    沈昱之没有跟进去,但是在洞外能明显听出啼哭声音的变化。再次见到方知时,便见他一手提着一把剑,一手抱着一个孩子。

    小孩儿生的白净可爱,肉嘟嘟的脸蛋儿粉里透红,一脸人畜无害地模样没有一点魔族的特性。要不是他身上浓浓的魔气,沈昱之差点就要怀疑刚才自己的判断。

    根植于沈昱之内心百年的观念产生了松动。他躲在一旁,许久才挪着步子,嘴巴紧紧抿着,不情不愿地靠近去接那把剑。

    方知看着怀里孩子的睡颜发愁。他本来就不是喜欢养孩子的料,门派里那位隐藏的天魔之体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要是再来一位无法压制血脉的主儿,每天想办法隐藏身份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但他真怕待着孩子在长大几岁,发现了通幽河上的鬼城的秘密,最后照着满城的鬼长成个满鬓毛发的鬼样子。

    看出方知迟疑的陆玄,真怕对方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于是慌忙开口掐断了方知的所有念想:“留下吧,他在人界活不长,在这里没准能苟存到成年。”

    本来就不情愿的方知立即附和:“你说的对。”

    于是在方知的坚持下,也没管小孩儿的真正意愿,三人找个了距离通幽河稍远的隐蔽之处,将他安置了下来。

    后,便带着便宜的来的宝剑回到了灵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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