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大力士张逢喜[基建]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葬礼:人爬
    村民们就自发排成一条长长的扭转了七八道弯的长队,有几个妇人给每个人手里发了一把白色小花,张逢喜手里也拿了一把,紧紧握在手心里,跟着队伍绕着三个逝者转圈。

    村民们的祷文已经转变为:“三清有天,三清有地,三清风和水暖,三清五谷丰登......。”

    已经没有人哭了,有忍不住的也被身边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张逢喜跟着吟唱祷文,三清天是道教三清天尊居住的最高天界,如果在这个世界确实受到地球文化影响的话,那这祷文的意思应该是这些人即将踏上三清天,过上他们想象中最美好的生活。

    悲伤满溢心头,扯不断化不开。

    人们将手里的白花洒在即将登上三清天的三个年轻人身边,之后,几个中老年男子走上去抬起担架,往北山方向走去,村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跟在他们身后。

    那几人明显身体状态并不好,好几次步履踉跄,差点摔倒。

    张逢喜背上背着陷入半昏睡状态的巫,没办法帮忙,就去找村长,眼白通红却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村长冲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都是三人的长辈,村子里的规矩,当年这三个孩子是这些人看着出生亲手带大的,走也得这些人亲手送他们走。”

    去三清天的路并不好走,路上坑坑洼洼,到了北山脚下更是难,每走一小段,几个长辈就得坐下歇歇。每到歇息时,张逢喜就看见他们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时不时用衣襟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眼神放空,无意义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

    眼泪已经不能再流了,村长说,该哭的都哭完了,得高高兴兴送他们上路。

    黑森在最前面敲锣开路,耳边有小动物飞快逃窜碰撞枝叶的哗哗声,空气里有青草和各种不知名野花混合的香气,地上是厚厚的枯草和树枝,踩上去软软的,一脚陷下去再抬起来需要更多的力气。

    一只松鼠在远处的树根底下抱着松果,好奇地看着这一行踽踽而行的人们,在锣声更近的时候,飞快跳了起来,瞬间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走了多久,连张逢喜都开始觉得疲劳时,当抬着自己亲人的长辈们腰弯到不能再弯时,锣声终于停了。

    村长大步跑上前看了看,回身静默无言地挥了挥手。

    担架被小心地放在枝叶和枯草上,刚刚清醒过来的巫喘着粗气被张逢喜从背上卸下来放到地上,他大大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林间的空气,张逢喜注意到他下意识用手碰了下自己受伤的那只腿,又很快缩了回去,脸上表情却一如往常。

    长长的队伍自发地聚集又分散开,围在了一片空地的四周。

    张逢喜这时候才透过人群看清楚前面的景象,那是一大片特意休整过的土地,四周林木环绕,在空地的北边不远处还有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溪水清澈静谧。空地上一大半的地方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包,有的看着年代应该已经很久远了,墓碑上的字已经被风化到看不大清了,有的还很新,应该是最近一两年的。

    巫接过黑森递过来的水囊,仰头灌了一大口水以后,才算缓过来了似的吼了一声,“时候到咧,整!”

    于是几个抬人上山的长辈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开始挖坟坑,照样是其他人不动手只看着。

    铁锹早就被烧融在流火中,石器和木板做的工具很不好用,三个坟坑挖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勉强弄好。

    在此过程中,所有人都很静默,只默默注视着那几位长辈的劳作,就像在看某种默剧。

    坑挖好了,几位长辈把三个年轻人抬到墓边上,做母亲兄弟姐妹的走上前去,充满怜惜地给逝去的亲人最后整理一次衣物,亲了亲他们的额头和脸颊,默默退开,看着家人把他们放进墓坑。之前准备好的石碑放在墓坑边上,上面写着三个年轻人的名字:年升、藏宏、藏川。

    巫抬头看天,手臂一伸,黑森拿过他手里的一串兽牙,在三个墓坑周围迟缓地蹦跳,兽牙在他手里互相碰撞,发出轻微的清脆响声。巫双手朝天,村民们吟诵出最后一段祷文:“魂归天,魂归天,一路好走莫回头,莫回头。接风酒,三清宴,鼓乐喧天齐庆贺。”

    黑森收起兽牙,拽出腰间别着的锣,在祷文的最后一个字结束时,适时敲响,“咣咣咣,咣咣”,锣声结束,亲人填土,音容不再,魂归三清。

    ......

    葬礼过后,人们纷纷分散开修缮自家祖先的坟圈,还是自家人动手,张逢喜完全插不进去手,就坐在巫的身边,黑点站在他斜前方,一老一大一小一起默默无言地看着忙碌的人们。

    静默了很久以后,巫用下巴指了指正笨手笨脚给坟包除草的黑森,“小黑腿子是额孙子,坟包包里地是额儿子儿媳。”

    张逢喜愣了一下,话没经脑袋就说了出来,“我以为做巫的不能娶媳妇生孩子的......。”

    与此同时,他暗戳戳瞄了眼正在忙碌的黑森的□□,扫了一眼赶紧收回目光转向巫的脸上,心里同情地唏嘘道,“您的血脉恐怕就要断在小黑腿子这一代了!”

    巫转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转回去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神充满了落寞,“他们都是流火里走的,晃么眼有十年咧!”

    张逢喜心情瞬间down到了谷底,看着巫沟壑遍布的脸,又看了看他那条愈发严重的腿,心里难过,拳头捏得很紧,好半天才憋出一段话,“我脑子好像出了问题,不记得怎么把您伤成这样的了,但我心里很愧疚,对不起。”

    ”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咧,“巫叹了口气,“额本来打算以毒攻毒,贼你个龟儿子用的药叫做寒骨草,药性极寒,额寻思着就用了药性极热的火草来对冲咧。”

    张逢喜满面期待地问道,“有效果吗?”

    “有,额本来还能偶尔起来溜达溜达,现在彻底起不来了咧。”巫叹息着回答。

    张逢喜无语了,好半天过后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急促的猴子叫声,紧接着那只熟悉的抱着小猴子的老母猴在头顶树梢间一掠而过,数十只大大小小的猴子紧跟其后,在杂乱又尖锐的叫声中,擦撞着枝叶呼呼啦啦的掠了过去。

    巫抬头看了一眼,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之后喊了声小黑腿子,黑森还在专心的除草,根本没听见。

    巫拽了一把张逢喜,“快,敲锣集合,叫村民马上下山,人爬来了!”

    张逢喜不明所以,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流火时的心惊肉跳卷土重来,他不敢怠慢,急忙跑到黑森身边,一把拽下他腰带上别着的锣,哐哐猛敲,大声吼道,“人爬来了,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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