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他从迷雾来 >第16章 生命置换4
    锋锐的刀尖落下。

    使劲,再使劲。

    无效!

    弗林逊双手紧握着刀柄,拼命刺下去。

    看着华美轻薄的衣衫韧性大得惊人,竟一直将刀尖抵御在外。

    弗林逊甚至怀疑自己要划破的不是衣服,而是某种东西的皮。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用刀尖将衣领一层层挑开,正要再使劲刺下去——

    砰!

    重物落地声陡响。

    再有物体四散声。

    弗林逊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就见一旁放置东西的架子倒了下来,还将其上放置的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得散落一地。

    弗林逊狠狠踢了踢时寻躺着的桌案腿,近乎扔地将尖刀放到桌旁,转去收拾东西。

    他注意不到,石雕同样无法注意到,桌案上的时寻轻飘飘捏了个指诀,空间波纹悄无声息漾开,一个小陶人取代时寻躺在其上,时寻则退到了门边,暗中观察。

    他捏了个隐身诀,脸色更苍白得骇人。

    在他感应中,石雕是密室中的最强,浑身邪神力量敛而不发。石池中浑浊黏稠的水,同样蕴藏大量邪神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被石雕吸收。

    他站到了门边,能以更好的角度打量自己刚才躺的地方。

    他刚才就觉得身下的东西凹凸不平,此刻则见桌案上有少许凹槽,蜿蜒着导向石池。

    若刚才弗林逊的尖刀能刺破他胸膛,他流出来的血应该会沿着凹槽一直流到石池中。

    时寻饶有兴致地点着下巴,悄然传音:“小螺,觉不觉得有点像?”

    魔螺啊啊两声,还没反应过来。

    小木头已将剑柄伸出时寻宽袖间,敲了敲它硬壳。

    魔螺触角一缩,再伸出来,无可奈何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小木头。

    木头人表情少得可怜,偶尔目光流露出些许情感,都只在时寻面前表现,魔螺是没指望分到一点的。

    不过被它这么一敲,魔螺想起来了。

    “是城堡那儿的阵法?”

    城堡用水流;这里用血。

    城堡的阵法笼罩住城堡主体和花园,池子在花园中;这里一切都在小小的密室内。

    “想起来了?”时寻轻笑了声,“这里是光明教会的地盘,就不知道那群家伙有没有发现。怪物想当人,可真有趣。”

    魔螺耷拉着触角不说话。

    弗林逊收拾速度并不快,甚至越收拾越慢。

    他脸上的闷气越来越浓。

    终于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他重新回到桌案前,提起尖刀。

    衣服仍旧不好划破,不过弗林逊之前就已将胸膛处的衣服挑开。

    时寻用法术将陶人和自己替换后,陶人衣服的敞开和他身上的别无二致。只是时寻来到门边时,已经身上衣服整好,陶人则保持原样。

    尖刀刺下。

    这回容易许多,有血液渗出,但不明显。

    弗林逊拿着刀尖在陶人胸腔上刻着奇异花纹,像什么东西的图腾。

    时寻若有所思。

    他没给魔螺传音,魔螺闲得无事,钻研起了室内阵法。

    它深知自己实力不济,不敢细看,只盯着少部分区域。然而还是有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渐渐从它脑海深处漫出,似有疯狂呢喃声,同时响起。

    咚!

    声音蓦地变大,如惊雷乍响。

    魔螺陡然惊醒,意识到是小木头又拿剑柄敲它的壳。

    时寻悠然传音问:“有没有发现?”

    魔螺怔了许久,才低声回答:“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很大的地方。”

    充满黑暗。

    可黑暗中有点点星光。

    有些星光要拉着它沉向某个隐秘而危险之地,又有些星光挟带凛然正气,要它万万不能沉沦。

    唯独一颗淡黄星子悬在它正上方,什么都没做。

    这些话,魔螺不知当如何与时寻说。

    它隐隐觉得与时寻有关,又隐隐觉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对自己最好。

    可它听到时寻轻笑的声音,又是那种将它一切心思看破却满不在乎的感觉。

    弗林逊已完成图案的雕刻。

    暗沉的血色在陶人胸膛上如此清晰。

    弗林逊开始将陶人身上一切多余的东西扒下,放到架子上。

    时寻之前故意弄倒架子时就注意到,其上物品极为杂乱,应该来自多个人。而今看来,或许全是被弗林逊害了的人的遗物。

    弗林逊又将陶人的头发一一剃掉,再将指甲都拔掉。

    而后,割破陶人动脉,血液汩汩流出,沿凹槽注入池里。

    弗林逊没急着再对泥人做什么,转去将头发、指甲等都塞进一旁一个大罐子中。

    罐子揭开那刻,更浓的臭气散出。

    时寻起初就闻到的生物生活散发出的臭味正来源于此。

    捂鼻子都不大管用了,时寻封闭嗅觉再走过去。

    罐子中的竟是大量蛊虫,正争抢着食用弗林逊喂进去的东西。

    “奇怪。”弗林逊将脑袋凑得离罐子口更近。

    他的大脑袋挡住时寻大部分视线,不过时寻还能看到罐内一只蛊虫一跃而起,正要咬住弗林逊人中。

    弗林逊已迅速抬头。他的手就没送开过罐子的盖,而今眼疾手快地将盖子盖住,恰好把蛊虫打会罐内。

    缓了缓,弗林逊到旁边打开一个箱子,取出一瓶东西,将里面暗绿色的液体倒进罐内。

    液体不多,蛊虫们贪婪地喝着,喝完后凶气降低许多,相当温顺地趴在罐底。

    弗林逊拿着自己手指,对比着蛊虫大小,眉头越皱越深。

    “不应该啊,居然没长大?难道他真的患有什么病,生命力已经低到连这些虫子都养不了了?”

    时寻在旁暗笑。

    弗林逊现在喂食给蛊虫的,只能算作少许陶土,如何能指望食血肉的蛊虫能从陶土中吸收到成长的养分?

    弗林逊愁眉不展地盖好盖子,回到已经被放干血的陶人旁边。

    说是放干血,那也只是弗林逊看来。实则一切都和时寻法术相关。

    陶人被肢解成小块,逐一投入池中。

    池水略略上涨,石雕表情发生变化。

    先是惊喜、激动,而后是扭曲的愤怒。

    弗林逊已被吓得又一次跪在石雕跟前。

    他还想亲吻石雕手背,然而石雕的手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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