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偏执世子重生后 >第30章 第30章
    两人见魏桓过来,停下手头上的事,偏头过去看他。

    魏桓走过去,低头看着桌上的单子,笑道:“真要去啊。”

    万福寺是京城最大的寺庙,香火一直很盛,先帝也曾多次前往,与那里的高僧共研佛法、为国祈福,百姓纷纷追随而去,一时之间盛景非常。

    当时备受尊崇的和尚有两位,一位号为玄明,正是如今万福寺的大主持,另一位号为玄青,却是踪迹不明、逐渐被人遗忘。

    玄明和尚自十多年前便潜心修行,闭关不管凡尘俗事,连当今圣上也不是次次都能见到。

    上次太夫人过去,恰逢他出关,两人从前颇有缘法,于是趁此机缘见了一面。

    太夫人尚未谈起魏桓,玄明和尚却像已经洞悉世事一般,一边拨着腕上佛珠,一边安然说道:“施主不妨将家里那个孩子带来住上几日。”

    闻言,太夫人精神一振,以为玄明和尚知道如何解除魏桓身上的病症,试探着问了一遭,却见和尚只是笑着摇头:“非也,这里有他的缘法,不得不经。”

    即便如此,太夫人也颇为重视,回府便开始准备起来。

    听到魏桓这样问,她的眉头微皱,怪道:“自然要去。”

    说着又看向林煦:“你之前说阿煦去你便去,现在阿煦去了,你可不能改口。”

    魏桓将目光转向林煦:“寺里可是又冷又无趣,什么好吃的也没有,真的要去?”

    林煦点头:“去的。”

    她以为他不愿意,又补充道:“山间清净,很适合你清修。”

    听到这话,魏桓眼睛眯了眯,歪头看她一会儿,含糊地说:“我去可不清修。”

    林煦没有听清,再问他,他又笑着不肯说了。

    如此,第二日,平南王府便派出两辆马车,分别载着太夫人、魏桓和林煦一路往万福寺去了。

    去时天上有些飘雪,细细碎碎的,本以为下不大,结果路上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大雪下了好一会儿,等车马到了万福寺山门下,这才将将止住。

    雪虽然止了,路上却积着,地滑难行。

    寺里知道今日有贵客,故而山阶上早就有十几个小和尚握着扫帚扫雪。

    竹丹看了一眼蜿蜒而上的台阶,在那高耸的尽头,新翻修的寺门闪着一点金色的微光。

    她有些担忧,对太夫人说:“雪虽然扫了,路还是滑,不若叫小厮用软轿抬您上去吧。”

    太夫人不以为意,摆手拒绝,说:“刚下的雪,扫了就是扫了,又没积冰,有什么难走的,慢点就是。”

    她的脾气一直很倔,既然这样说了,众人也没办法。

    竹丹和梅青只好一左一右紧紧搀扶着她,魏桓牵着林煦跟在其后。

    如此到了寺门,便见玄明和尚站在门口迎接。

    他的眉毛与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是清明锐利,年纪按着先帝推算,少说也有八十岁,看起来却全然不似。

    他朝太夫人深深行了一礼,起身时,目光转向了在她之后的魏桓。

    太夫人还了一礼,魏桓和林煦也跟着去行。

    只是林煦心中一直有些疑惑,她见玄明和尚望过来,正面看见他的面容,疑惑更甚——他很像她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那人也是一个和尚,只不过也喝酒也吃肉,惯常疯疯癫癫的,尤其喝醉以后总爱讲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其实细看两人长得并不十分像,可莫名其妙的,就是能够联系到一处。

    林煦这样想着,却见玄明和尚已经收回了目光,他转身带着一行人往寺里去。路上也与太夫人闲聊,聊得却不是无边佛法,而是雪水煮的陈茶。

    寺里人虽多,却十分清净,每个人都安静地做着手上的事,一切就像天边的行云、地上的流水一样,顺其自然地进行着。

    寺里有专供香客居住的地方,只是男女相隔甚远。

    太夫人与玄明和尚去了佛堂。林煦便被一个小沙弥引着,去了留宿的院子,因着正在年关,很少有人上山,故而整个院子竟只有她们。

    她刚收拾好东西,坐在榻上打量着屋内的环境,便听门外一声轻响,棉帘就被打起。

    山上的雪光都比平时耀目,屋内突然涌进光亮,林煦细眯起眼,看着门口的黑色剪影。

    魏桓撑着棉帘,却并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噙着笑看林煦。

    林煦辨清是他,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走到他跟前,仰头问道:“这里是女香客的院子,你怎么过来了?”

    魏桓低头,唇角微勾:“满院子就只有我们,你怕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

    林煦还是怕人看见,扯扯他的袖子,想拉他进屋,那人却无论如何不肯挪动分毫。

    这般僵持片刻,魏桓反拉住她的手,又将挂在门口架上的大氅拿下,劈头盖脸地帮她弄好,拉着她出了门。

    “我知道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带你过去瞧瞧。”

    林煦一只手被牵着,腾出的另一只手拉拉歪歪斜斜的兜帽,软软地问:“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万福寺,还有好玩的地方吗?

    何况现在下了雪,不是都被盖住了。

    魏桓不说。他从前来过这里,带着林煦从小路走,转去了后山的林子。

    后山清净无人,此时正是银装素裹的一片,秋天掉下的落叶和松针铺了满地,如今沾了细雪,变成蓬蓬松松的一大片。

    已近黄昏,落日晕染半边天际,赤紫橙红的晚霞宛若融金,隐隐约约地铺展在山缘与树枝之间。

    林煦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觉肺腑沁凉,仿佛一切烦忧都溶在这佛门净地的无边山色之间。她被魏桓牵着,眼睛看向地面,落脚时格外重些,去听雪被碾时吱吱作响。

    这种声音令人十分愉悦,她向后看,两人一大一小两串脚印,重重叠叠延伸远处,就像已经携手走过很远的路。

    她时而垂头,时而张望,就是不看前面的路。魏桓提提她的手。

    “路滑,小心点儿。”

    “没事的。”林煦没放心上,又蹦几下。

    大约乐极生悲,她再悠悠往下走时,突然踩空一阶。

    这一下十分突然,林煦喉中倒灌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便被生生呛住。她的身体向后倒着下滑,魏桓紧紧攥住她的手,另一边胳膊去捞她的腰,这才好歹没有让人摔下去。

    他被林煦吓着,堪堪将人扶直,眼中没有愠色,声音却有些急:“跟你说什么来着。”

    他这样说,却不见林煦辩解,只低头圈在他的臂弯之中,纤细雪白的手指紧紧把住他的手臂。

    魏桓以为她是被吓狠了,语调不自觉地低下去,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的发顶。

    林煦头一直低着,却不是因为惊吓。她现在有点心虚,而且,她好像把脚给崴了。

    正想着怎么说才不会让他生气,柔软的脸颊冷不丁就一阵发凉。

    魏桓两根手指捏着温软的腮肉,将林煦的脸抬起来。

    猛一触及林煦那心虚混着躲闪的眼神,他就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叹了口气,问得肯定:“怎么了?”

    “没…事…啊。”林煦含糊地说,飞快地瞥了一眼魏桓的神色,一下子哽住,低低地小声道:“就好像是脚崴了……”

    说罢,她便皱起一张小脸,安静地等待着想象中的责备。

    反正林朔就一直这么干。

    良久,也没得到魏桓的反应,林煦正怪,忽听头顶一声叹息,魏桓背对着她弯下腰背。

    “我背你回去。”

    嗯?

    林煦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不禁长舒一口气,连带着脚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轻微地活动下脚腕,微微的刺痛带着肿热的感觉,令她的眉眼倏地皱起。

    林煦看了眼魏桓的后背,又看了眼绵延的山路。

    应该可以走回去。

    毕竟魏桓身体不好,而且山路这么难走,而且底下还聚着僧侣和奴仆。

    想着,林煦去拉魏桓,拒绝说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魏桓恍若未闻,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这次只说了两个字:“上来。”

    他的语气微有些硬,仿佛不容拒绝,林煦的倔劲也上来了。

    她歪歪扭扭地走出一小段距离,回头看着魏桓:“你看,真的没事啊。”又向他伸出手,“你来扶我好不好?”

    魏桓果然站直,他立在原地,歪头看向林煦。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抬步向她走去。

    林煦以为他终于妥协,高兴地将手递给他,谁知手刚递过去,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看见鼻尖有雪沫飞过,甚至闻到了雪和松针的清淡味道。

    稳住神后,人就已经趴在魏桓的背上了。

    林煦的手还蜷在自己胸前压着,魏桓开始走,背上有些颠,她差点向后仰,连忙伸手圈住他的脖颈。

    魏桓垂眼看着脖间的手,顺势掐着腿弯将人往上提了提。

    小姑娘好像比之前胖点。

    也或许是他现在的身体真的不太好。

    魏桓背她走了一会儿,便觉额上冒出一层薄汗,但他不觉得累,也不愿意松手。

    圈住自己脖子的手忽地抬起,柔软微凉的指腹擦过他额上的汗珠,耳边吐息温热馨香:“阿桓,你放我下来走吧,好不好。”

    硬的不行,那就软的试试。

    林煦将前十几年与林朔斗智斗勇的精气神拿出来,绞尽脑汁地哄。

    魏桓不为所动。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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