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逸的西服马甲和圆点领带扔在一边,法式衬衫半敞,羞恼地推陆上锦的肩膀。

    陆上锦适时地住了手,停在言逸推远他的距离上,手里拿着纸巾,有点失落地看着他。

    言逸没有注意到陆上锦受伤的眼神,擦净了流到外边的,伸手去拿扔到沙发靠背上的西裤。

    “……我会怀孕的。”言逸咬着嘴唇把衣服穿整齐,到穿衣镜前整理压皱的衬衣。

    身体忽然从背后被抱住了。

    alpha身型高大俊美,要比他高出一截,下巴放在他肩头的时候像温驯示好的大型犬。

    “原来你不想给我生孩子……”陆上锦抱歉地把鼻尖贴在他耳后,“那我下次会戴。”

    他以为言逸那么在乎那个假孕的孩子,一定是想要小孩的。他只是不敢问,只要言逸不主动拒绝,陆上锦就能自欺欺人地顺其自然。

    或许,只是不想给我生……这话一直闷在心里,想问出口,又不知道谁能回答。

    “你在说什么?”言逸愣了一下,转而明媚一笑,“我只是不想太早要孩子,我们都还年轻,你也有你的事业,等我不需要再打营养针以后,也去找一份我喜欢的工作,现在还不想让小孩占据太多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嗯,当然如果有了我也很开心。”

    陆上锦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脑海里默默消化着言逸的一席话。

    原来二十多岁的时候,言逸在独自想象他们的未来。

    后来为什么会渴望孩子到那种地步呢?陆上锦抿了抿唇,闭上眼睛微微靠着言逸的头。

    或许就像他现在一样,陆上锦希望能有个孩子,在言逸清醒过来想要离开他的时候,他身边能有让言逸留恋的牵挂。

    “生孩子很可怕吧?”言逸扶上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摩挲着,“我很怕疼的。”

    “有我在。”陆上锦哑声道,“你家alpha不会让你疼的。”到时候他会提前扎两针强效能量剂,保证安抚信息素的供给。

    “我家alpha……”言逸低下头,很高兴的样子。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安慰一下他的alpha,“契合度的事你不要太遗憾,没关系的,和你……我真的觉得很舒服,或者你不需要那么温柔,稍微痛一点我不会很难受……”

    陆上锦愣了愣。

    他清楚记得,这是言逸二十三岁说过的话。那时他已经磨没了脾气,说话总是有些小心翼翼。

    “不!”陆上锦忽然打了个哆嗦,严厉地大声拒绝。

    言逸吓了一跳,扶着陆上锦的指尖颤了颤,小心地移开,被陆上锦一把抓住攥回手心。

    “言言,我保证,”陆上锦寻求安慰般紧紧箍着他的身体,“我会对你好,不会让你疼一点点……你答应我,二十七岁的时候一定别离开我……”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言逸的表情放松下来,“为什么会这么怕,我让你觉得不安吗?”

    陆上锦点头。

    “多对我撒点儿娇。”陆上锦轻扶着言逸脸颊,低头和他接吻,“你答应我……答应我。”

    言逸转过身踮脚回应这个吻,看来是自己做得不太好,让他的alpha一直患得患失。

    他从休息室的酒柜里找到了纸笔,俯身写了一段话,笔锋优雅漂亮。

    上边写着:“二十七岁我也会爱你。”

    还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

    “答应你。”言逸把纸条塞到陆上锦手里,释放出安抚信息素给他,“万一没做到你就去告我。”

    陆上锦笑了笑:“谁会受理这么无聊的上诉。”

    言逸看着他珍惜地把纸条折成方块揣进兜里,心里有温暖水流淌过。

    慈善拍卖临近尾声,陆上锦得再去露个面,言逸留在二楼,坐在能看见展台的地方喝橙汁。

    谈梦也在二楼,夹了两块巧克力杏仁蛋糕过来找言逸聊天。

    “我拿了两块,你吃吗。”谈梦坐上高脚凳,蝴蝶omega的体型十分娇小,坐在高脚凳上,两条纤细的小腿轻轻晃动,“陆……总去展台了啊。”

    陆上锦反复嘱咐过他们,在言逸面前不要常提起“陆上锦”这个名字来刺激他,家里印有名字的文件都被陆上锦收了起来。

    言逸似乎停顿了一下,谈梦立刻转了话题,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精装册推给言逸,“我的新书出了纪念版,最后一本送你了。”

    “天哪谢谢。”言逸欣喜地抚摸着塑封的包装盒,“特别酷。”

    “其实我有一个只接纳omega的社团,成员们等级都比较高,你有兴趣的话去我那儿看看?”谈梦背靠长桌跷起腿,抱着一大杯橙汁吸。

    一楼展台上开始致闭幕词,对展会筹办者陆上锦先生致以诚挚的感谢。

    言逸怔怔盯着屏幕上“陆上锦”三个字,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谈梦立刻想拉走言逸,言逸却怔怔坐在高脚凳上,盯着那三个字。

    他忽然记不起他的alpha叫什么名字了。

    几个月来,他都没去思考过他的alpha叫什么名字,因为笃定自己是知道的。

    更何况他在家里,本就很少有机会接触到alpha的名字。

    “阿言……”谈梦没有再阻拦。他也是高阶omega的一员,言逸受过的伤有一部分他也能感同身受。

    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是陆上锦怎么逃避都必须面对的。

    言逸从愕然中回神,恍惚站起来,走到铁艺栏杆前,怔怔看着展台上淡然致词的alpha。

    他就叫陆上锦。

    记忆里讨厌得有些令人畏惧的名字属于他的alpha。

    言逸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讨厌这个名字,只觉得肚子有点疼,有点恶心。

    大脑空白了好一阵儿,直到有什么东西被从嘴里抽了出去,言逸才看清气喘吁吁站在面前的alpha。

    陆上锦拿着从言逸嘴里抽出来的烟蒂,拿到言逸面前用拇指和食指掐灭,极其无奈地问:“为什么跑到天台抽烟?”

    当陆上锦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大声读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完了。

    全完了。

    “我不知道。”言逸往天台围栏上轻轻一靠,“我也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抽烟怎么会这么熟练。”

    “你隐瞒了我什么吗?”言逸微扬起脸,深深望着他,指尖卷着陆上锦的领带,眼神探究。

    陆上锦颤抖着抱他,把头垂到言逸肩头,不知道还能抱几次,能给个痛快死法也好。

    言逸反倒心软了,拍了拍陆上锦的脊背:“你刚好和我不喜欢的人重名,这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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