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便行动起来,拉着青禾就悄悄下了楼。

    等她俩鬼鬼祟祟到马棚时,看马的奴仆却不在。

    江凌月有些疑惑,低声问青禾:“这马晚上没人看守吗?这来来往往的驿站,要是被人偷了都找不回来。”

    青禾也有些疑惑,她想了想说:“许是小厮有什么事,暂时不在,怕是一会儿就回了。”

    江凌月一听,觉得有道理。

    “那我俩赶紧来看看哥哥的汗血宝马有多厉害”,她拉着青禾往前。

    江枫洲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此刻拴在马棚里,卓然的气质与旁边的普通马匹分隔开来。

    江凌月走近打量了一番,慢悠悠地评价到:“果然不同寻常,”她转头对青禾说:“我俩盯着它看了这么久,它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看起来颇为傲气呢。”青禾接道。

    “哎,可惜了,要是我会骑马就好了。”江凌月颇为遗憾。

    青禾笑眯眯地安慰她,“六娘不是说了,进京了就能学了,更何况坐马车多舒服呀,骑马风尘仆仆的。”

    “你不懂,”江凌月一本正经道,“坐马车也好,骑马也罢,各有优点。可若是我会骑马,我便多了一个选择,可现下我只有坐马车,这样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

    她仰天感叹道:“没法选择,是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事了。”

    青禾看着她满脸的做作哀怨,憋着笑拉她慢慢往外走,“六娘啊,看完我们就回去了,看多了伤心也多。”

    “青禾,你是不是又在偷偷取笑我”

    “六娘可是冤枉我了”

    “哪里冤枉了,你看你笑得都快忍不住了”

    这对主仆的声音渐渐远去,顾渊慢慢从暗中走出来。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脑中回响的却还是那句话:

    没法选择,是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事了。

    他甚至有些想笑,江家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儿也有自己的忧愁事,她的悲哀是无法选择骑马。

    而他自己的悲哀呢,是无法选择顾家长孙这个身份?还是无法选择顾家这个姓氏呢?

    随安走在顾渊身后,他看不见顾渊的表情,但隐约能感觉到郎君的情绪不太好。

    顾渊从小家教森严,加上他长孙的身份,因此他从小便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但随安从小跟随顾渊,多少能感觉到他一些情绪变化。只是他是下人,不敢过多揣测,亦是不敢多问。

    随安想了想,还是说:“郎君,信已传出。”

    他们今晚在这里本就是避人耳目来飞鸽传信的。他接着迟疑到:“只是这江家小娘子”

    顾渊知道他疑虑的是什么。

    “无碍,她们未曾发现。”

    接着他又带着点自嘲的语气说道:“这江家小娘子小小年纪,竟如此通透。”

    随安不好接话,便没有作声。

    只是心里却在默默想:可不是,不仅通透,长得也是很出众呢。等她再长几岁,不知江五郎要为她这小妹挡住多少桃花呢。

    因目的地都是京城,顾渊又只带着随安一人,江眠便邀请顾渊随行了。

    顾渊与江枫洲年纪相仿,又是故友,此时便一同骑马走在一处。

    江枫洲走着走着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就忍不住笑了。

    顾渊有所感,也转头看了一眼。

    正看见江凌月艳羡的目光,一张小脸上满是故作的哀愁。看见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收敛了脸上表情,目光向四下张望,装作看风景的模样。

    江枫洲笑道:“我这小妹啊,早前教她骑马,非说不着急,现在想骑又骑不了,看着真可怜,哈哈。”

    他虽然说着可怜,却笑出了声。

    顾渊从小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少有放松的时刻。因此与家中堂兄妹之间相处并不多,亲兄妹更是远在京中。除却年节,基本没见过面,他与他们之间感情并不亲厚。

    他不太懂这样的兄妹相处方式,只是觉得有些不同罢了。

    他温声说:“临野兄与令妹感情倒是深厚。”

    江枫洲带着笑意回道:“从小家中长姐对她颇为严格,她便多是与我玩在一处,她性格可人,家中较为宠溺。”

    他刚准备开口问问顾渊家中兄妹相处如何,却想到他甚少提到家中情形,加上他家复杂,便顿了顿,转而问起了其他。

    “景云兄怎么只带着随安一人出行?”

    顾渊不是没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迟疑,江枫洲不问,他便也装作不知道。

    “随安自幼跟着我,我习惯了”他解释到,“他虽不精通,但还是样样都会一些,带他一人足矣。”

    江枫洲点了点头,两人随后聊起了旁的。

    江凌月又到了百无聊赖的时候。

    这几天在马车上下过棋、看过书,甚至她还作过画,能做的不能做的。现下已无事可做了,只好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次被叫醒时,她走出马车,一眼就看到了气势磅礴的江府二字。

    终于到了。

    几天的赶路这会终于到家,众人都轻松起来。

    她走上前去,打量了一番牌匾,正儿八经地评价道:“看这字迹,笔势雄奇,姿态横生,不知是哪位神人写的。”

    江凌月的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家中谁人不识老爷的笔迹。

    江夫人走过去,颇为嫌弃地拉住了她,“行了,赶紧进去吧,别惹人笑话了。”

    江凌月睁开手,跑到江眠面前挑拨离间道:“爹,娘说这牌匾字不好看,惹人笑话。”

    江眠看也不看她,边往门里走边说:“你娘是说你的字丑惹人笑话。”

    这腹黑的老狐狸,又说她字丑。江凌月原地气闷。

    江枫洲这会看行李都拿的差不多了,走过来拉着她走进门,“你又斗不过爹,怎么还老想着挑衅他。”

    江凌月不服气“早晚有一天我斗得过”。

    接着她向后看了一眼,只看到有几个奴仆在卸下行李,她问道:“那位顾郎君呢,什么时候走了?”

    “在你睡觉的时候。”江枫洲边答边带着她进了府里。

    江凌月进门后便开始四处打量这座江府。

    这里与凌洲的建筑风格、府中景致设计都大不相同。若说凌洲有着江南水乡的温婉和秀丽,那京中这所府中,却大气怦然,浑厚庄重,大约是带着北方的豪爽与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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