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顾行迟就没那么快意恩仇了,刚结束春季的期中考试,他如愿来到尖二班,一来,就面临着极其尴尬的局面:这次,顾行迟考了全校第一。
他自然不是抢了张子期的位置,张子期这次直接掉到了全校第五。
尖子班的同学很郁闷,张子期好不容易拉跨一次,第一的位置却还不是他们的。心气不顺,自然要找个地方发泄,有些同学带着不大不小的恶意,去调侃张子期。
张子期全都恶狠狠的骂了回去。
顾行迟拿着书包一进门,就看到张子期在和别人吵架。
初来乍到,他理应默不作声的装没看见,可张子期是他的好友,他听了一会儿内容,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后,还是选择给张子期出头。
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而张子期这只有一个女生在给他助阵。
顾行迟劝了几句,却没人在乎他在说什么,顾行迟面色为难,想帮忙却使不上力。
嘈杂吵闹之中,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到他耳边。
“先别吵了,快要上课了。”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顾行迟听出这声音是谁,却没想到她在班里竟有这么大的号召力。他侧头朝声音源头看去,那女孩注意到顾行迟的目光,嘴角微翘,却没看他,跟那些人说:“你们别调侃张子期了,一次失误而已,大家应该都考试失误过吧。”
其中一个男生立刻义正言辞的说:“对对对,多大点事儿。”转头就和和张子期道歉:“抱歉,虽然是无心之失,我却也不该说那些话。”
他把恶意嘲讽定义为无心之失。
其他几个男生也有模有样的效仿,争先恐后,仿佛害怕说慢了就失了格局。
“你的魅力一如既往呢。”顾行迟不知何时小步踱到了李月熙旁边。
李月熙也小声说:“你知道就好。”
顾行迟耸耸肩,没回话,和她一起看那几个男生的“表演”,没看多久,一位中年女教师从前门进来,班级瞬间安静,而男生们就像刚开屏想吸引异性注意的公孔雀一下撞见了天敌,瞬间收起尾羽,灰溜溜的退回各自的巢穴。
来者便是班主任了,她看了顾行迟一眼,示意顾行迟自我介绍一下,顾行迟停下收拾课桌,站起身来。
“大家好,我叫顾行迟。”他顿了一下,说:“顾影自怜的顾,行道迟迟的行迟。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顾影自怜的顾,行道迟迟的行迟。
看着顾行迟那僵硬的假笑,李月熙想起她小时候刚搬家时,顾行迟拉着坐在门前的她,和那群小屁孩们玩了一下午,临别前,他才想起问她的名字。
她说:“我叫李月熙,’沧海月明珠有泪‘的月,‘惴惴寡弱,如熙春阳’的熙。”
这下轮到他说了,记忆中那个小男孩尴尬的挠挠头,说:“我叫顾行迟,顾意的顾,行走的行,迟到的迟。”
回到家中,小男孩翻了好多书,第二天,找到她,得瑟的说:“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顾行迟,顾盼生辉的顾,‘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行,昭假迟迟的迟。”
小女孩疑惑的问:“昭假迟迟是什么意思?”
比如,迟迟不忍离开,迟迟不敢告白,迟迟没有放下。
而行道迟迟的迟迟,指缓慢行走的样子。
顾行迟已经坐下,大家收回目光,只有李月熙的眼神一直跟着他。
四个多月了,他还是没放下吗?
李月熙想起昨晚,快到家时,沉默了一路的王晔煜突然说:“以后我就不陪你一起走了。”
她低着头说:“没必要。”
”明天顾行迟就去尖子班了。我这人啊,说到做到,虽然你已经拒绝了我二十多个提案。“王晔煜认真的注视着她,说:”可就算不让我帮你,我也不愿意成为你通往幸福的阻碍。“
”可是“
”别可是了,我意已决。“王晔煜打断她的犹豫不决,有些强硬的说:”你明天一定要记得,叫顾行迟一起回家。别再说时机未到,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沉默对视许久,直到李月熙轻轻点头,王晔煜严肃的表情才轻松下来,看到她担心的表情,王晔煜说:“别担心,我才没事。”
沉默一会儿,他笑了笑,说:”加油。“
趁笑意还在,他立刻又补上一句:”再见。“
说完,他潇洒转身,步伐轻快得很。
见状,李月熙提了好几天的心才敢稍稍放下。印象之中,王晔煜向来直率,拿得起放得下,而且从刚开始自己就没给过他希望,他又已经下定决心这么久了,看他这副作态,大概是没什么问题吧。
李月熙原地站了很久,看见王晔煜拐弯后,她立刻上二楼眺望。
三楼,四楼,五楼。
见他依旧大步流星,李月熙才终于放下心来,没再继续爬楼。
爱自己的人已经很少了,虽然自己没法回应王晔煜,可也不愿意他因自己伤神。
李月熙如释重负地收回前倾的身子,托着腮帮子看起了月亮,思考起明日的计划。
只是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
李月熙很是烦躁,再次探出身子搜寻起王晔煜的身影,却再也找不到了。
她这才理解了那怅然若失的根源:她失去了一个特别偏爱自己的人,而且,再也见不到了。
她抬头看向头顶的月牙,月光清冷,突然一句词闯入她的脑海。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月熙,李月熙,李月熙。”
李月熙在座位上发呆许久,下课也没发觉,直到顾行迟叫她第三次她才反应过来。
她眨眨眼,说:“怎么了?”
顾行迟好奇的问:“你刚刚想什么呢?”
“晚些时候再告诉你。”李月熙浅浅一笑,说:“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八卦八卦。”顾行迟笑笑,指指右前方,说:“张子期和那女孩是啥关系?”
“你说石暄妍呀。”李月熙先是朝顾行迟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他俩除了当过同桌,还有其他任何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