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又睁开,这样反复几次他才注意到窗外的雨声,嫌吵转了个身,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咯到了,他皱着眉在被子里摸索,摸出了一个被压得皱巴巴的盒子。
是颜瑜昨晚给他的月饼。
方残听随手扔在床头柜,想着等会送给宋闲好了,撑起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隔壁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
自己的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惊讶,方残听身上的睡衣是宋闲的,领口太大,直接滑到手臂上,露出大半雪白的肩膀。
宋闲忽然偏头不看床上的人了,还保持着一手推门的动作问,“怎么这么早”
“嗯没睡好,你今天要上班这么早。”
“嗯,你呢”
方残听歪着脑袋和他说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t恤一半滑落到肩膀下面了,怪不得凉飕飕的,他缩回被子里,瓮声瓮气说,“当然得上班啊。”
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冬天赖床不想起的孩子,宋闲抿了抿嘴,露了点笑意出来。
“洗漱好了下来吃饭,浴室里的东西都在。”
“哦。”
方残听拉着声音,懒洋洋的应道,等宋闲关上门才从被子窜出来,揉着脖子进了浴室,顺手就抄起手边的杯子,垂眼一看就愣住了。
蜘蛛侠电动牙刷,粉色杯子。
那个杯子在方残听抗议无数次无果后终于还是被他用上了,蜘蛛侠电动牙刷也幼稚过头了,像哄小孩的,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宋闲脑子都在想什么。
小一号的拖鞋终于不会再松松垮垮不好走路了,宋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低着头在洗菜,方残听一看到生菜就皱眉。
“哎我不吃生菜,你烦不烦啊又做这个。”
宋闲头都没回,“你太挑食了,这样不行,上回医生都说了你有点营养不良。”
方残听背靠着流理台,拿起手边的保鲜膜在手里玩,还是不高兴。
“可我不爱吃啊,我自己出去吃得了,你事好多。”
方残听抬脚就要走,宋闲冰凉的手捏住了他手腕,湿漉漉的掌心按在他皮肤上,向后用力,方残听顺势后退,没挣开。
“就在家吃。”
“那生菜”
“还是要吃。”
“哦,放开。”
方残听甩了他的手出去,紧接着宋闲就听到了玻璃碰撞的声音,电视机启动的声音,方残听装模作样的叹息,紧接着就是不合时宜的,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
“叮。”
面包烤好,裹着方残听的惊呼一起传进耳。
“什么你打电话没打不通去报警,我我现在回家看看,可能是回家了。”
不是大事,颜瑜失踪了而已。
方残听急匆匆往厨房去,宋闲急着出来,按住他的肩膀安抚他,“我送你回去,先别急。”
客厅里的咖啡味让他想起了昨天下午见过的那个刺猬似的小姑娘,一种不祥的预感划过心头。
“行,别吃饭了,去开车。”
他们动作很快,但是老天爷并不心疼焦虑的他们,早高峰加上节后复工第一天,榆城堵得没眼看,从宋闲那个“小富人”区出来后几乎是以龟速在移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
“对不起,您拨……”
“对不……”
一次又一次冰冷的女声响起,方残听的脸色越来越沉,宋闲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覆在方残听绷紧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方残听看了他一会,又低头去打电话。
“姐怎么样”
“cao!堵车,你那边也堵车吧”
“嗯,堵得跟他妈毛毛虫似的,他昨晚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是心情不好了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昨晚还一起赏月,晚饭也吃的比以前多,连笑都多了,你要是非问我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你没回来他没问。”
“他最近状态不错,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宋闲又拍了拍他的手,方残听即将决堤的焦躁被他抚下去一大半,深呼吸了几口气,拉开了车门,开始解安全带。
“太慢了,我跑回去,你去上班吧。”
“你去吧。”宋闲看着他下车,奔跑在飘着雨的街道,黑发扬起,耳朵冻得红红的,消失在路口的车流中。
他们离开的时候家里是什么样子回来就还是什么样子,一斤二两趴在沙发上,听到门口的动静迫不及待的奔过来,方残听没心思理会他们,一间房一间房的找,甚至连衣柜都被他粗暴的打开了。
除了整整齐齐的衣服被单什么都没有。
他想给方残雪打电话,又想给宋闲打电话,最终还是谁都没打,双手撑着桌面,脑子里千万中想法争先恐后涌出来。
他会不会想不开但是颜瑜最近状态不错,应该不会,但是这也许只是表面。
他会不会是心情不好一个人散心去了这很有可能,他一直想自己去旅行,但是自己和方残雪谁都不同意。但是电话为什么打不通是不是没电了应该不会,那会不会是没话费了是的,自从他生病后记忆力就越来越差,经常忘记事情。
一百元支付成功的时候他眼神还有点飘,又继续给颜瑜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会不会是被人约出去了或者是大晚上偷偷去找自己遇上危险了也可能是偷偷去买惊喜礼物了,手机只是忘记充电了而已。
方残雪打电话来了,手有点抖,方残听深深吸了口气,接起来。
方残雪说的很快,呼吸急促,“我们到警局了,你那边呢”
“他不在。”他只能勉强听到方残雪的声音,听筒里的杂音相当多。
两个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暑假开始前,颜瑜就已经自杀过一次了,这次的突然失踪在他们心里就是噩耗的警钟,敲得他们不知所措。
很久过后,方残听才哑着声音艰难的开口,“别让姑母跟着跑了,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警察去找了吗”
“嗯,已经去调监控找了。”
“那我……”
门被推开,宋闲微喘着气站在门口,发尾都是湿的,肩头也湿了一大片,方残听愣了愣,问他,“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