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书醒来时，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完全动弹不得。
他之前被敲击过的后脑勺疼得要死，大脑都有些混沌。
嘴巴上倒是没贴胶布，但奚书一睁眼，便看到周围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厂内的机器已经搬走，很空旷，到处都是黑色的脏污痕迹，就知道呼喊没用。
等轻微的眩晕感结束，奚书沉默地在四周看了看。
“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奚书的背后响起。
奚书吓了一跳，转过头，却只能看到男人右侧的衣服衣角。
他想起什么，再次转头：“我没看见你的长相。”
男人嗤笑一声：“没事，我不吃这套。”
他主动转移到奚书的面前。
奚书：“……”
敲。
老子都说了没看见你长相，你他妈还自己转过来主动让我看，太过分了吧！
我看你就是想陷害我！
面前的男人年纪不小，一张脸有点沧桑，看着得有六七十岁，不过身材很壮，手粗糙，应该是经常干活的人。
奚书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男人，再仔细思考，这人竟和鑫顺宾馆之前死去的那名男人长相有几分相似！
他一双眼睛很凶狠，盯着奚书看，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让人遍体发凉。
好。
陆崇之后，又多了一个想让他死的人。
奚书有些郁闷。
他招谁惹谁了。
点儿就这么背？
“那天，你看见我了吧？”男人目光一直看着奚书。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掏出一根，在手背上敲了敲，放进有些干裂的唇中，打火机点燃，眯着眼睛吸了一口。
烟草的气息很快散在空气中。
有些呛人。
奚书眨眨眼：“……什么？哪天？”
“装傻？”男人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到了，我从窗户翻出来的时候，你的手机正对着我这边，拍视频？你站在超市门口，亮堂堂的，可太清楚了。那天警也是你报的吧？你挺有能耐的啊。”
奚书一愣，一脸疑惑，随后理直气壮道：“什么拍你？什么报警？你抓错人了啊兄弟！”
男人却并不信奚书的一面之词。
他拿出奚书的手机，在奚书面前晃了晃：“你的？”
“是。”奚书说。
男人开机：“解锁。”
奚书：“……哥，我手在后头呢。”
“没刷脸？”
奚书：“……我的手机不支持刷脸。”
男人‘啧’了一声，奚书顿时有种被嘲讽的感觉。
他一时心中感慨良多。
男人走到奚书后头，拽着奚书的手：“哪一根？”
奚书忙说：“左手大拇指！”
手指头摁在手机解锁键上，一瞬间，短信和微信聊天的提示音不停响起，男人看也不看，直接点进视频里，翻来翻去，都是奚书曾经的自拍，和一些风景的录像。
确实没有录他的内容。
“大哥……您真的抓错人了，我就说不想看见您的脸吧？这样，您把我放了，我绝对不说出去，怎么样？”
男人冷冷瞧了奚书一眼，又去翻奚书的通话记录、通讯录和几种社交软件。
通话记录里没有，通讯录里存的号码也不多，大眼一扫都是人名，后面备注的是亲属关系，有的是哥哥，有的是爸爸，还有二姑夫，确实没找到他与警察联络的证据。
难不成真的抓错人了？
不……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况且这人已经抓过来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男人从不放虎归山。
他冷冷道：“既然不是你，那你也不用继续活着了。”
他直接往不远处走去，奚书眼尖地看到，那边放着一些扳手之类的工具。
奚书一怔。
草。
你他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一个杀人凶手，也不能指望他有什么常理。
奚书当即大哭道：“姐姐救我啊——您菩萨心肠，不要一直站在旁边围观啊——这个男人是您的丈夫吗？您帮我说说好话，我真的不会把你们说出去的！而且我还有钱，可以给你们！好多好多钱！”
姐姐？
男人一愣。
男人确信，这个地方只有他和奚书两个人，哪儿来的女人？
该不会是这个人在耍花招？
男人没搭理奚书，拎着扳手，直直朝着奚书走来。
突然，奚书双目瞪圆，大喊起来：“啊啊啊啊——有鬼！有鬼！哥，您后头的那个是个女鬼——您刚刚从她身体里穿过去了啊啊啊——”
“吵什么！”男人爆呵一声。
奚书的表情实在太过惊恐，之前都没怎么反抗，现在却突然像是爆发了巨大力量一样，双腿蹬着往后撤退，差点儿仰躺过去，然而奚书的目光却并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他身后。
男人微微皱眉，突然感觉心中有些发凉。
就像是以前总有人随口开玩笑说你背后有人，你知道没有，但仍旧觉得毛毛的，想往后看一眼一样。
这废弃工厂只有他和奚书两个人，他就算是往后看，也肯定没什么。
不过……当初在鑫顺宾馆……
男人想到什么，身体略微有些僵硬。他缓缓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转头看去，果然，身后什么都没有。
“小骗子。”男人冷哼一声，面上狰狞，“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我……我没有！”
奚书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哥，那女鬼一直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盯着您，您是不是认识她啊！她——她头发到肩膀，身上穿着白色长裙，像是好长时间没吃过饭一样。”
奚书说的，正是之前鑫顺宾馆的女鬼，赵钰菲的形象。
据奚书所知，鑫顺宾馆有两具尸体。
一具是女鬼赵钰菲，一具是在里面死去的男性。
男性的死亡方式是被电话线缠死，从接到鬼来电，到后来鬼打墙和赵钰菲见面，奚书可以确信，男性就是被赵钰菲所杀，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杀死赵钰菲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