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尤里卡趴在她名义上的奶奶,奥古斯都女士的怀中,双眼紧闭,两颊挂着泪痕,似乎已沉沉睡去。
屋内飘散着异香,闻之便头晕目眩,渝州心中清明,知道尤利卡的沉睡并非偶然。
他柱着杖剑,步履轻盈落到带有鹭鸶刺绣的地毯上,半点不敢松懈。
大厅内,早已围聚着管家,仆从和女佣,他们神色不善,显然已经做好了冲突的准备。
“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奥古斯都女士神色冷厉。
亚伦正要解释,却见奥古斯都先生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一脸茫然的莲以为女主人说的是她,紧张地攥紧了哥哥亚伦的手,讷讷喊道:“奥古斯都夫……妈妈。”
亚伦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示意她放轻松,随后快走几步,俯身在奥古斯都夫妇耳边低语了几句。
于是,冷漠的眼神像森森的刀刃,落在渝州身上,仿佛要将他的血肉一片片剜下。
“莱茵医生,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尤利卡是我的病人,我答应过她,一定治好她。”渝州拄着手杖,气定神闲,“当然,以两位的财力,杀我只需要一句话,但我还是要提醒两位,前往尼尔兰城的可不止我一个。”
这一句话捅到了两人的心窝。
奥古斯都女士愤然起身,嘴唇气得发颤:“你这是在威胁我!?”
渝州但笑不语。
倒是奥古斯都先生给亚伦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情绪激动的女主人带下去,这才邀请渝州去了小书房。
渝州也不畏惧,跟随这位大富豪进了房间。
黄杨木的房门关上,有茶水递了上来,那是信尖红笋--产自小昆仑的新茶,年产量不过500斤,饮下之后唇齿留香。
“说吧,你想要多少。”奥古斯都先生开门见山,他身穿浅蓝灰色的外套,一根八英寸长的雪茄夹在指间。
见状,渝州也照惯例点燃了卷烟,将火机拿在手中把玩:“奥古斯都先生,您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我说过,我只为尤利卡而来。”
“如果这是你的策略……”
渝州打断了他:“没有策略,也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想知道尤利卡身上发生的一切。”
奥古斯都沉默许久,才道:“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她,一定会替她查出真相。”渝州笑着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样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呢。”
奥古斯都低头饮茶,权衡着利弊。长久的身居高位让他有一种天然的威势,不说话时显得格外冷肃。
渝州也不去催他,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终会妥协,他绝无法忍受那如同丑闻一般的真相在小镇上传播,最后人尽皆知。
果不其然,奥古斯都饮完最后一口茶,将杯子一放:“其实,这件事别说你,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在那袅袅盘旋的烟雾中,他讲述了一个堪称离奇的故事。
整件事要从一年前说起,当时,奥古斯都万分头疼,因为他捧在手心中的小公主--尤利卡,看上了一个乡村出身的男人,并发誓要嫁给他,这让说一不二的石油之王怒不可遏。
那段时间,奥古斯都和女儿尤利卡的关系也越来越僵。
怪事就在这时发生了,某天深夜,他正在熟睡,忽然被人唤醒,睁开眼,却见尤利卡站在他的床前。
女孩光裸着双腿,单薄的丝绸睡衣像是秘银,反射冷光,她眼神迷离,说是有急事。
一听女儿有急事,奥古斯都不疑有他,穿好衣服就跟了出去。
谁知到了大厅,女儿却突然站定,她背对着落地窗,将扣子一颗颗解开,绸制的睡衣顺着光裸的皮肤落到地上。
露出那几乎完美的身段。
那一瞬间,奥古斯都只感觉目眦欲裂,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能做出这样的事。
身为父亲的奥古斯都飞快脱下刚披上的外衣,朝女儿丢去,大声喝骂:“该死,尤利卡,你在做什么!?”
尤里卡却好似被恶鬼附身一般,带着不解与疑惑,栖身靠近他,说了一句让奥古斯都至今难以忘怀的话:
“你怎么了?亚伦。”
……
当时的奥古斯都只觉得女儿或许是喝醉了酒,又或者是吃了某种□□,神志不清。
便也没有多想,强行将女儿扭送回房间,锁上了房门。
果不其然,第2天女儿就恢复了正常,甚至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奥古斯都只当那是一次意外,正准备忘记这个小插曲时,同样的情况再度发生,只是这一次,女儿将她的母亲认成了女佣。
夫妻两人再也坐不住了,送女孩去了最著名的私人诊所,然而医生却没检查出任何问题。
回来后,奥古斯都越想越是不对劲,尤利卡从出生起就一直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得了疯症?
有没有可能,她是在装病,为了和那个穷小子在一起!
奥古斯都愤怒了,想要再次找亚伦“谈一谈”,但无奈女儿和那小子天天黏在一起,寸步不离,又有妻子心软,在旁说话。
直到那一天,尤利卡20岁生日,夫妻两人准备给她举办一个盛大宴会,但女儿却说,已经和朋友约好,要去外面露营。
一开始,奥古斯都以为这只是一句托辞,可后来却发现,那穷小子确实没有跟去。
放心的同时,他也想到,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再敲打敲打那个不开眼的穷小子?
于是那日,夫妻两人和亚伦兄妹进行了一次“友好会晤”,小说中的男女大多坚贞不屈,可现实中又有几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最终两人以5000万新城币的价格,买下了亚伦的“识趣”。
可谁知回到庄园,4人却看到了一生难忘的场景,只见和朋友一起露营的尤利卡,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庄园,她倒在大厅中,麦浪般的长发凌乱披散,表情凝固,已经死去多时了。
夫妻两人悲怒交加,发誓要找到凶手。
八律高悬,昏暗迷蒙。两人守在尤里卡的尸体边,静静等待着时光褪去。
这一切他们都曾经历过,此时却感觉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尤利卡退去了她20岁的皮囊,重返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