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十维公约第二部[无限] >第 208 章 灵魂矢坠-轮(30)
    一瞬间,渝州浑身血液一半深埋极北冰原,抽离了温度,另一半则恐惧哀嚎,想要逃离这可怕之地。

    十六色羊盘角,整个事件的原点,将渡鸦引来此处的罪魁祸首,它必然握于阴谋者手中。

    而现在,它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九音手中。

    九音……就是幕后黑手!!

    渝州身形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向来淡漠,不管世事的君王询问。

    渝州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这才稍稍缓和。

    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怪异情绪,都已经图穷匕见了,还需要装吗?两人的实力差距如此之大。

    除非……另有隐情。

    渝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从容:“你确定这东西是梦壤?”

    “当然。”

    渝州:“可我怎么感觉那是个海螺呢?”

    九音:……

    “还有点像盘羊角。”渝州柔声试探。

    “需要我给你一拳吗?虽然没有证,但我对癔症的治疗也颇有心得。”

    柔和的旋律降下,九音难得带了一丝笑意。

    “你的好意还是留着给厄洛斯用吧。”渝州神情稍松,却也不敢懈怠,继续试探道,“这梦壤你还送给过谁?”

    “你是第一个。”九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思,“但框架的前主人就不清楚了,怎么,你见过梦壤?”

    渝州思索片刻,用幻想之壶还原出了超域上的图片,也就是植艺大赛上获奖的十三色羊盘角。

    九音只看了一眼,便淡淡道,“不是同一种东西。”

    渝州一愣,顿时醒悟过来。

    难怪超域上对羊盘角的描述众说纷纭,有些说它能吞噬梦境,有些说纯属扯淡,感情是把梦壤错当成了植物羊盘角。

    还什么十三色已登峰造极,十六色匪夷所思,感情这俩压根不是一个物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里,渝州抬头,神情严肃:“你刚才说,所有梦壤都与框架【梦乡】相连?”

    “是。”

    “而你拥有框架的掌控权,能够遍览梦壤中的造梦。”渝州又问。

    “是。”

    “那能不能帮我找找这样一个梦境。”渝州将帕尼尼描绘的场景简述了一遍,“细节可能有出入,但大致就是这样。”

    九音无声,音流在梦境中穿梭,不消片刻,便有沉静的嗓音响起:“并无你所说的梦境。”

    “怎么可能!?”渝州皱眉,喃喃自语,“难道说,这世界上还有第2个梦乡,第2种梦壤?”

    “梦乡只有一个。”九音的语气极为平淡,但话语间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渝州双手攥紧,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渡鸦明知此地乃是一个陷阱,却毅然决然地踏入,是为了十六色羊盘角吗?

    不,是为了那个沉睡其中的梦。

    如果梦不存在了,取回羊盘角又有何用呢?

    一时间,他的心沉到谷底,这个副本谜团重重,除了本身包含的三大事件,来历也是蹊跷异常。

    阴谋者费尽心机将渡鸦请来此处,必有图谋,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厄洛斯的秘密吗?可他如何能保证渡鸦一定会顶替厄洛斯?

    如果他有这种能力,换其他人来不行吗?

    钳制渡鸦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十六色羊盘角出现在此,可最重要的梦却消失不见,会是一种巧合吗?

    “存储在梦壤中的梦可以被毁去吗?”渝州收敛思绪,从水中捧起了那轮梦中之影。

    “梦乃无根之物,想要毁去又有何难,不过是挥挥手的事。”九音缓声低语,“但世间之物,凡走过,必留痕,梦亦如此。”

    听完这句话,渝州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泥淖之中,谜团如雾,丝丝缕缕纠缠不清。

    九音的话什么意思,让渡鸦急到发疯的梦凭空消失了,它不曾存在过。

    过去不曾,现在亦不曾。

    渝州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渡鸦要不是真疯了,要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冤种。

    为了莫须有的东西,忍下了亚空间之仇,惹上了那憨货,还将自己逼入了退无可退的处境之中。

    为什么!?

    渝州望着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梦壤,思绪百转千回,终是长吁一声:

    “游戏大礼包很快就能送来,尤利卡的事就麻烦你了,帮我查查一年前,她是否在此地中过大奖。”

    “好。”九音只回了一个字。

    渝州又拿出形似樱桃的果子,放在桌上:“奖品可能与这东西有关。”

    “还有什么请求?”九音得了好处,语气明显和缓了不少。

    渝州想了想:“我现在这状态,有没有办法……”

    “没有。”九音淡淡道,“除非……”

    “毁了那棺?”渝州心中勾勒出悬棺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九音:“十个游戏。”

    渝州顿时语塞,震世九音,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真是小看你了,短短几分钟,就发展到了需要电疗的水平吗?

    可一想到十个游戏,他也不由头皮发麻,没把话说死:“我……努力。对了,我还想问你件事。”

    “何事?”

    “我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厄洛斯清醒时有没有透露过,他本人要去做些什么?”渝州问道。

    “这倒奇了,你俩才是一伙。”九音语气毫无波澜,“他未曾告诉你,又怎会告诉我。”

    “加一个。”

    九音声音一顿,随后像是无事发生般说道:“他说他要去世界尽头看看。”

    世界尽头?

    渝州诧异抬眉,又是这玄之又玄的话术,框架之中有名为世界尽头的框架吗?还是说,它代表纬度边界?

    九音也给不出答案。

    于是,带个沉甸甸的收获与数不清的谜团,渝州离开了【橘井泉香】,离开了【小昆仑】。

    阔别两日,再回心理咨询室,他忽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因无他,咨询室的桌椅沙发被砸得七零八落,红茶罐头撒了一地,连他最钟爱的【沾之即睡】枕头,也没有逃过毒手,凄凄惨惨倒在了楼梯上,棉絮沾着暗红的血,吐了一地。

    这是……被人打了。

    渝州不悲反喜,幸灾乐祸。贱人自有天收,渡鸦那家伙终于尝到苦头了。

    也是,惹恼了框架-【轮】中的财阀,还想过安稳日子,真不把奥古斯都当人看。

    他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没找着渡鸦的人影,又打开任务面板,略一计算,便知人还没死,可能是躲到了某个犄角旮旯,藏匿起来。

    渝州也不担心他,作为旧日麾下无序孵化室的首领,这点生存能力还是有的,至少,不会误食红伞伞白杆杆,一命呜呼。

    随便喝了杯红茶牛奶,他叼着涂满蜂蜜的菠萝包,拿起手杖,便又匆匆赶往奥古斯都所在的4层别墅。

    一路上,路人三三两两,却没有人谈论尤利卡,渝州心中一定,看来赠予她的悬棺已经使用了。

    然而,进入别墅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致,一番让渝州无法想象的景致。

    别墅内灯火通明,用石柱围起的后院中,墨绿的常青藤四处攀爬,被烛光染成黄昏般的金色。

    奥古斯都先生在此地举办离别宴,镇上来了很多人,他们沉浸在胡椒,肉桂,柠檬的香气中,用加了冰块的葡萄酒把自己灌醉,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矜持而得体的笑容,仿佛尤利卡的丑闻从不曾出现过。

    渝州本能察觉到了不对,一口吃掉侍者餐盘中的红酒鹅肝,来到了别墅的3楼,那里有一个紧闭的房间,曾经属于尤利卡。

    现在还给了静谧的夜。

    渝州推开门,走了进去,女孩像幽灵一样趴在窗口,望着花园中那推杯换盏的一幕幕,她的眼中似乎有某些东西在飞快生长,像是落寞,悲伤,还有一点点渝州看不懂的东西。

    那些东西抽枝发芽,化作滚烫的泪,从孕育它的双眼中坠落。

    可奇怪的是,女孩嘴角却含着笑。

    渝州心中咯噔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目光挪向了放在窗棂边的悬棺,那棺通体纯黑,不过巴掌大小,没有经过任何的雕琢与修饰,显得些许丑陋与笨重。

    唯有一条寸许长的裂缝增添了些许沧桑。

    然而这样一口毫不起眼的棺中,却埋葬了一个秘密,不是流言,不是蜚语,不是他想象中不愿说出口的隐秘,而是,

    --一个女孩的存在。

    她将自己的名字,过去,时光都葬入了棺中,从此流浪漂泊,再无一人能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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