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王爷真是个好人,一个可能谋杀他的人都能住这么好的屋子,还给干净的衣服穿。
换衣服的时候,江煕慧才看清身上的伤。
腰腹、后背还有双腿都是淤痕,身上全是或大或小的青紫色痕迹。
原本柔软娇嫩的肌肤上多了些许色块,衬得美人多了几分令人揪心的怜爱。
好痛啊,会不会伤到内脏了。
江煕慧想到昨晚嘴角流了血,又觉得一定是伤到内脏了。
若是小时候和外婆学习医术就好了,现在也不知伤的怎样。
“姑娘,要不然奴婢把他们都弄晕,何叔武功那么高,一定能姑娘救出去的,管什么天子旨意,逃出京都总有条活路的。”
半娴伺候江煕慧穿好衣服,心疼地说。
江煕慧转身正视半娴,认真的解释,“半娴,别忘了我们此次的目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举妄动。”
“那姑娘被打也不能动,奴婢也太没用了吧。”
半娴不甘心地叹了叹气,姑娘被打时,她就想用毒针杀了那帮人。
偏偏姑娘猜到她的心思,不让她随便杀人。
真是的,梨沁没发现也就罢了。
那是师兄的独门绝技,姑娘比自己更熟悉。
可是,眼睁睁看着姑娘受伤,她真的是受不了了。
等到事情结束,她一定要折磨折磨那帮人。
不叫他们挫骨扬灰,她这么多年的毒就白学了。
半娴给江煕慧搭脉,发现姑娘虽然看着伤得重,内里却无事。
感到疑惑,又探了探脉,发现姑娘脉象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半娴看了看江煕慧的脸,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情况?虽然趁着姑娘睡着偷偷施针缓解了内伤,但她的医术有这么厉害了吗?
一夜之间,姑娘身体竟全好。
江煕慧不知半娴怕打扰自己,偷偷施针治伤这件事,看着半娴的神情,还以为自己伤得很重呢。
“半娴,我不会要死了吧。”
半娴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姑娘身子无事,许是这些年来调理得当,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哦哦。”
哪里是小伤,明明内脏有了损伤,需要好久才能治好的,怎么就好了呢。
真是奇怪!
半娴想不通,也不再多想,反正姑娘没事就好。
王府里派了一个小丫鬟叫江煕慧到王爷院内,还特意强调只让江二姑娘一个人前往。
走到王爷院里,江煕慧还是一眼瞧见了那株扶桑花。
又开花了。
今早下了场急雨,雨停后又起了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感。
那株扶桑花随着微风晃动,露珠不经意间从花瓣滑落,失了力道,花瓣一颤一颤的。
像是慌张的羞赧了一般。
王爷不能受风,哪怕这般微弱到不易察觉的微风也万万是不敢透进去一丝风去的。
江煕慧被带到昨天的同一处位置,面前还是那面屏风。
屋内比昨日多了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家伙。
赵远峰见王爷屋里来了一位娇滴滴的女郎,穿着不像是侍候的人。
一身红衣在这件溢满药苦味和清冷幽静的氛围实在不搭。
可又是这屋内唯一鲜活的存在,让赵远峰很难忽视。
想着王爷何时偷藏了一位小美人,王爷他……
也是啊,王爷也是正常男人,虽说日子数着手指过,可也没听过王爷有什么隐疾。
再说王爷本来弱冠之年就该完婚的,却碰上议亲女子三年服丧,三年服丧期将过,又身受重伤,又是两年。
想来王爷孤家寡人一个,临了有个小姑娘陪伴也没有那么寂寞了。
想到这,赵远峰对身旁这位红衣女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好感。
易祯却看不清江煕慧,却感知到她穿了那套红衣,原本浮躁的心竟生出一分愉悦来。
明明什么都看见,但是盯着江煕慧站着那个方向,他脑里就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模样。
可。
却被旁人先看了去。
易祯想到赵远峰还在,心里那份愉悦又消散了。
“赵大人,人来了。”
这时,赵远峰才后知后觉,身旁这位女郎竟是江家二姑娘。
江煕慧不解王爷所言何意,侧头看向那个不好惹的大家伙。
赵大人?
却发现那位赵大人也在看自己,眼里似乎闪过几分震惊。
赵远峰在血衣坊这么些年,早就学会藏起情绪,心里难免还是闪过一丝诧异。
早年间,赵远峰曾有幸见过江煕慧母亲——江南氏。
赵远峰活了四十多年,今生见过使重刀的女子甚少,使得如江南氏那般人刀合一的便是没有了。
明明本是江湖潇洒的重刀女侠,最后殁在候门高墙内。
像!真像啊!!!
怪不得刚进门感觉面熟,原来是她的女儿。
相似的一张脸,却完全是两种气质。
江夫人更洒脱自在,而江姑娘则温柔明媚。
红衣衬人,更衬美人。
赵远峰向江煕慧说明缘由,就要带江煕慧离开。
江煕慧慌张地后退好几步,心情忐忑。
那是血衣坊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
没有疑犯活着出来的例外,她自然也不会成了先例。
“王爷,臣女……”
江煕慧没等话说出口,就听到里面又传出来吐血声,心下一紧。
王爷!阿吉?
对了,昨日她看到王爷和阿吉有同样的疤痕。
那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若是同一人,为何又会再度病重呢?
寻安将赵远峰请出王府,说王爷身体不适,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江煕慧站在原地,心一横然后试探着说,“王爷,臣女有一挚友病症与王爷相似,故臣女随身带着一方良药,不知王爷愿不愿意一试。”
寻安将药瓶呈到王爷身边,退到一旁。
易祯两指捏起那个小药瓶,半指长,窄口宽肚,白底上绘着一株明艳扶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