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也笑出来了,从秦书涯脖子上抽出一只手来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带了点调笑的意味:“想不到我们三当家的这么有男人味儿啊,懂得英雄救美,也是很有情趣的嘛?怎么之前对人家白美人就这么冷淡呢?”
但凡秦书涯对白露珠有这么一点开窍,她今天也就不用受这份罪,无端小腿被划个口子。
秦书涯脚下步子未减,听闻何念秋的话眉头又皱紧几分。
他淡淡道:“你是我娘子。”
何念秋;“!!!”
何念秋难得愣住了,她想了好几种秦书涯的反应,偏偏哪种都没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有杀伤力。
这这这……
何念秋越是想不出回嘴的话来,脸上的红晕就憋得越明显。
最后硬生生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而秦书涯倒像个没事人似的,一路把她抱回屋去。
何小余一见到自己的姐姐真的回来了,泪眼唰唰地就往下掉。
她扑在桌子上攥着何念秋的手,声音哽咽:“姐姐,真的是你!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我差点就以为你、以为你……”
何小余说不出话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何念秋此时是略微有些尴尬的,她对何家的记忆,仅仅来自小萝卜头给她普及的冰冷的文字,丝毫没有原主替妹嫁人时那种强烈的姐妹情深。
何小余这么过分的亲近,虽然让她心口微暖,也略微有些不自在。
不着痕迹抽回自己的手,何念秋学着之前的样子在何小余的脑袋上摸了摸。
她安慰道:“我这不是给你寻个了好姐夫回来吗?有什么可哭哭啼啼的。”
“可是,你的腿……”
何小余被安抚到了,但还是担心的不行,上前就想把何念秋的裙摆撩起来查看伤势,却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麻烦何姑娘去寻些干净的布条和清水来。”
何小余愣愣的,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人便是自己的姐夫了。
她脸上一红,赶紧钻进里屋翻找去了。
罗木头这时候也挤过故意在门口看戏的高小燕,递了伤药和止血带来。
“喏,这原本可是给爷准备的,效果好的很,你可省着点用!最好以后别再出什么意外了,不然还得我们爷伺候你!”
何念秋听着罗木头的阴阳怪气,故意又开始打趣他。
“那怎么办?我现在受伤了,不叫你们爷照顾,要不你来?”说着就把受伤的小腿往前蹬了蹬。
结果没等罗木头炸毛呢,何念秋的脚腕就被秦书涯抓住了。
力道还怪大的,疼得何念秋嘶嘶抽气。
“抓到我伤口了。”
秦书涯却并未回话,见何念秋把腿收回来之后,手上的力度也消散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看着这“打情骂俏”的一幕,高小燕却觉得刺眼的很。
她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我当是多大的口子呢,这嫁人了就是不一样,人都娇气的不行!想想我们小余,天天下地干活儿,破皮流血那是常有的事儿,哪里有这样好的待遇!”
“哦?闺女记得地里的活也不是很多吧?爹爹和小弟两人干不来吗?还叫小余去做?”
何小余才不过十岁的年纪,本就因为吃的不好,身形小的可怜。
高小燕见何念秋这般脸色,想着屋外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也不想落下个恶母的名声。
咳嗽几声就转移话题,心心念念还是屋外的那些礼品。
“小余可是我的亲生闺女,当然是疼她的。只是你这个夫婿……敢问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啊,该不会外面的礼品是你们在哪里偷来的吧?”
高小燕心气高的很,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讨好附近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方圆还没见过哪家有这么年轻俊俏的公子。
虽然眼红外面的东西,但这世道乱的很,她也谨慎,害怕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惹出祸端来。
何念秋见高小燕句句不离礼品,就知道她的心思。
于是她干脆点头道:“是啊,我夫君是土匪啊,这些东西当然都是抢来的,别说外面那些布匹美酒,肉食面粉,我夫君要是看你们一个不顺眼,小心他把整个村子也抢了!”
“咣当——”
这时何小余恰巧端着清水出来,听见何念秋的话吓得手里的都盆没拿稳,滚烫的热水浇在脚边。
这也把本就忌惮的高小燕吓了一跳,她悄悄吞了口口水:“土匪?哪个寨子的?”
何念秋抽了一缕自己的头发把玩,笑的灿烂:“还能是哪个寨子?当然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清水寨了。”
“嘶——夫君,你弄疼人家了~”
何念秋忽然感觉腿上一痛,果然又是秦书涯加重了上药的力道。
她娇滴滴的一喊,秦书涯手上的力道果然又松了。
何念秋无声一笑,不去看罗木头死死盯着她的眼神,开始“好心”地给他们讲起清水寨的“光荣战绩”来。
“娘亲您是不知道清水寨的土匪,前些日子刚下山屠了山东头一个村子,把粮食牲畜抢光了不说,那些妙龄少女们没一个落下完好的,他们还连夜烧了那个村子。火光漫天,连带着村里老人小孩儿的尸体,烧了三天三夜呢。”
“诶?父亲,您也过来听啊,您别看闺女我现在是风光了,刚被他们抓上山的时候,还被误以为是别的寨子的细作,活生生被吊在木柱子上用鞭子抽了一天一夜!”
“最后还是夫君可怜闺女,收了闺女做夫人,这才少受了些皮肉之苦。这不这几天伤刚好了些,就马不停蹄求着夫君带我回来见爹娘了,只是这脚还没好利索,刚才给你们看笑话了。”
何念秋说完,见众人都不说话,又轻轻叹了口气。
“唉,这世道难过啊,幸好闺女我也是命大,不然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说罢她还煞有其事的抬手擦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泪水。
“你……”
罗木头正对着何念秋,听完她的话早已目瞪口呆。
活像是生吞了十来个鸡蛋,他下巴张得合都合不上来。
他搜刮了十几年读的圣贤书,竟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如此信口开河的何念秋。
何念秋见效果达到了,灵感一来,刚想再烧一把火,就感觉秦书涯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丝命令的口吻:“奔波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娘子已经很累了,不如先用饭再叙旧。”
何念秋:大哥,你还能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