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四人所选的位置处于角落,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客栈里光线不够充足,所以秦书涯并未能够看到他们的长相,但他不会认错,这几人身上全是肃杀的气息,又恰好全然如罗木头口中所言的黑衣人,至于为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清水寨,这一切全部都指向了他自己,秦书涯自嘲地笑了,看来那么多年过去了,京城的人还是忘不了他。

    在房间的何念秋凭借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一炷香时间已经从满怀春意的小姑娘恢复正常,终于舍得把脑袋从被子里放出来,一看房间,咦,人呢?每一处角落都没有秦书涯的身影。

    再说风云寨,雷一刀站在院子里目光深沉地看向远方,刘雪娘靠近,语重心长问他:“你同意他下山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雷一刀又何曾不知道危险呢,只是当时秦书涯说的一句话触动到他的内心,不得已妥协罢了。

    脑海中还清晰记得他清早来寻他提出要陪同何念秋下山,当时下意识反应便是不同意,可秦书涯依旧是淡淡的模样,没有立即反驳。

    两人相视片刻后,秦书涯才开口:“雷大哥,书涯明白是为了我好,这些年你们一直在保护着我,你们的大恩书涯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但我曾失去的东西总归是要拿回来的,不可能一辈子躲在你们的庇护之下,血海深仇刻骨铭心。”

    雷一刀从第一次遇见秦书涯就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这些年窝在深山老林或许能够安身立命,却同样消磨意志,余生就如此了。

    所以最后他被秦书涯说动了,愿意让他下山,但无论如何,风云寨定会站在他的身后一起面对所有危险。

    ……

    “你方才出去叫的饭菜?”看着桌面上的三个菜和两碗饭,饭菜香味扑鼻而来,何念秋顿时一阵饥饿感袭来。

    “嗯,赶了一天路,赶快吃吧。”出门在外不比风云寨,因为不想招人耳目,秦书涯只带了一位赶马的车夫,没有罗木头在身边,只能自己来。

    她可不客气,况且也是真的饿了,吃相上顾不得矜持文雅,先填饱肚子再说其他事情。

    相比于何念秋略微夸张的吃相,秦书涯仍旧如往常一般,刻进骨子里的优雅风度,连吃东西都如沐清风一般。

    何念秋不小心盯着人出了神,一不小心竟咬到了自己舌头,轻呼出声,是真的痛啊。

    她没注意到那一刹那间,秦书涯手抖了一下,连带声音都染上了着急。

    “怎么了?”

    “咬到舌头了。”

    一时间秦书涯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没忍住笑了。

    这一笑何念秋的痛意瞬间被抛到脑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成为秦书涯名义上的妻子后,他的笑见过好几种,冷笑,嘲笑……却偏偏没有一种是现在这般,内心完全没有负担的笑容,仿佛可以透过笑容看到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

    “你笑起来很好看。”她发自内心地表扬,但男人立即又收住了,语气转换十分生硬:“不痛了就继续吃吧,夜间可不会有别的吃食。”

    身为吃货,饿肚子的痛苦何念秋深有体会,她瞬间把注意力拉回到餐食上,努努嘴,不再说话,闷头吃饭。

    吃饱喝足后,何念秋想下楼消食,结果却被秦书涯阻拦,男人面无表情,薄唇微启,语气不容置疑:“不许。”

    何念秋眼睛里写满了:你有病吧。

    随后侧身越过男人,但在即将跨出门槛的前一刻,她被扣住了。

    先前饿太久,然后吃得太快太急,肚子撑得圆滚滚,幸好有衣裳遮挡住,秦书涯看不出来,但她可不愿在房间里待着,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不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秦书涯态度坚决,无论怎么撒泼耍赖都不动摇,一通下来,没别的,唯有消食了。

    重新坐回凳子上,她也不是傻子,事出反常必有妖,凝视男人双眸片刻后,何念秋双手抱胸道:“你方才下去吩咐小二要吃食时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以她对秦书涯的了解,如果没有危险态度绝不会如此强硬,或许还乐得陪同自己一起走走白水镇,现今定然是察觉不对劲,这才有此要求。

    秦书涯也没想过自己能够隐瞒她,面对面坐下,把在楼下碰见的那几人,还有自己猜测全部告知给何念秋,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现在他越来越信任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了。

    “就凭直觉你就认为他们四人是掳走罗木头之人?”她多少带着点儿迟疑。

    就如先前白露珠一样,要确认真伪必须先有证据,而秦书涯完全是自己猜测,多少存疑。

    “有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他们真的是为我而来,凭借我们两人,你认为能够逃脱吗?还是说仅凭你衣袖里那把匕首就可以保命。”

    何念秋眼睛睁大,瞳孔写满:你怎么会知道?而后又觉得自己过于夸张了,立马收敛回来。

    “来时马车好几次颠簸都没能把你叫醒,你藏起来的匕首不小心掉出来,还是我好心帮夫人藏了回去。”秦书涯没忍住从言语上调侃何念秋。

    何念秋心道:本姑娘就不应该答应跟你这个黄鼠狼一起下山,真是面子里子全部都丢光了。

    “那又如何。”何念秋理不直气也壮,挺胸抬头,气势做足。

    “不如何,不过为夫倒是有些不懂,夫人可否帮解答一二。”忽然换了个画风,何念秋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你,你想问什么?”

    “夫人衣袖中藏着匕首是想做何用?难不成想要对为夫不利。”俊逸的脸庞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就连微小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楚。

    这也靠得太近了,何念秋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却也不愿认输。

    “当然另有他用,至于对你不利,我若想也不会等到现在,早在山上就完全可以下药害你,哼哼。”

    这当然是何念秋打嘴仗罢了,秦书涯的药全部都经过罗木头之手,严防死守有人害他家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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