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转头望向李渊。
李渊茫茫然地摇了摇头。
刚刚经历过生死，他的脑袋还是乱的。
不过，岐州境内有多少家商队和突厥人做生意，
李渊却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关乎边境安危，
作为地方官，李渊不敢有丝毫马虎。
早就把所有商队的名字，已经他们所在的地方，
刻在了脑子里。
“也就是说，梨花村马大有商队并没有得到官方特许？”
王烈想确定一下。
李渊点点头。
他很肯定，从未听说过，梨花村有这么一支和突厥人交易的商队。
“马族长，你也听到了，马大有的商队并未得到官方特许，也就没有朝廷开具的凭条路引了，那么，我想请教你，他这生意平时都是怎么做的？”
“这，这……”
听到这个问题，族长马浩然顿时变得吞吞吐吐的。
“在恩公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马大有走的是一条密道！”
一名年轻人激动地说。
其实，马大有全家并不是为自己一户经营着商队。
他们维持的是整个梨花村的经济命脉。
族长马浩然不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是怕朝廷知道后，彻底封堵了密道。
让他们整个村子都没了经济来源。
“这个密道是我们在这里住下好久才发现的……”
后生小辈既然把话已经挑明了，
马浩然也不好在王烈面前藏着掖着了。
原来梨花村东面，紧邻太白山的地方，
不知道何年何月，被什么人修了一条密道。
借着这条密道，人们可以绕过好几道关卡，
直接抵达长城外的突厥境内。
一开始，江左马家人打算以此为逃生密道。
一旦大隋对前陈旧民展开屠戮，
他们就进入这条密道，逃离隋境。
可是，时间一长，也不见大隋对前陈旧民赶尽杀绝。
有人的心思渐渐活了。
他们偷偷摸摸进入密道，过几天再出来时，
大多腰间鼓鼓囊囊的。
马族长也禁止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谁不想过好日子啊……
根本就禁不住！
到最后，全族人一商量。
索性让马大有一家成立了一支走私商队。
挣下的钱，留给他们家三成，
其余七成，全村人分红……
“密道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王烈听完，若有所思地问。
马族长指了指焦土、瓦砾最东面。
“就在他们家正房底下，不过……”
“不过什么？”
王烈隐隐感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着了那场大火后，密道入口彻底塌了，弄不好是被火烧的。”
马族长叹息了一声，多少有些惋惜。
王烈又问：“密道一塌，吐谷浑人就来了？”
马族长愣了愣，点了点头。
按照时间先后关系，确实是这样。
只是，这二者之间未必有这么强的关联……
“程大哥，找找密道入口。”
王烈一声招呼。
程咬金立刻带人在废墟里寻找了起来。
找来找去，确实像马族长说的那样，
只找到了一处坍塌的地洞入口。
要想把地洞再抛出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搞定的。
“李兄，你怎么看？”
王烈再次望向李渊。
缓了这么长时间，李渊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
他只是稍稍想了想就说：“密道入口一定是吐谷浑人毁坏的，甚至我都可以断定，他们在这里放火，也是为了掩藏毁坏密道入口的事实，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渊眯着眼睛，笑了笑，凑到王烈耳边嘀咕了起来。
王烈边听边点头，
看起来对李渊的判断十分的认可。
“这样吧，梨花村已经不能住了，马族长，你赶紧招呼大家跟着我们回县城吧。”王烈想了想说。
“哎！”
马族长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里虽然不是江左马家真正的故乡。
但是他们却住了好长时间，
已经对梨花村有了很深的感情。
现在被迫要离开，实在有些舍不得……
“将军，我们还能回来吗？”
有人问。
“能！”
王烈肯定地说。
这里是大隋的疆域，暂时的离开只是为了减少损失。
并不是想要放弃脚下的土地。
按照王烈的想法，
等到吐谷浑人一退，大家还得回来重建家园呢。
“既然这样，就请将军收下我们吧。”
说话的人跪在了地上。
“请将军收下我们吧，我们要为保卫家园出力！”
江左马家的十七名精壮男丁全部跪在了地上。
只要王烈承诺他们可以重回家园。
他们就愿意跟着王烈出生入死，把吐谷浑人彻底打跑！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只是……”
“末将恳请大人，千万不要拒绝他们！”
萧摩柯插了一句，很认真地说：“当初把江左马家人安顿在这里的时，我曾经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为大隋效力，他们断然拒绝了……”
“现在他们能提出这样的请求，就说明他们的心思活了，愿意跟着大人您，为我朝做些事情，请大人看在末将的面子上，给江左马家一次报销朝廷的机会，不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赤诚！”
萧摩柯说完，也要学着马家人的样子，要给王烈下跪。
王烈见状，赶忙伸手搀扶。
李渊趁势说：“你们还不快起来，我兄长这是答应大伙了！”
看到王烈当着他的面赢得了民心和拥戴，
李渊心里酸溜溜的。
但是，出于爱民之心，他还是帮着成全了马家的好事。
“既然萧将军十分看重你们，那你们就跟着他，做他的亲兵吧。”
王烈笑着提议。
原有的亲兵，在上次出城被围中，死伤殆尽。
萧摩柯现在已然成了光杆司令。
王烈提出这个建议，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抚慰。
“这……”
萧摩柯眼中精光闪烁，
想说什么，却卡在了喉咙眼里。
他是真的感动。
没想到王烈对他竟然如此关注。
就连他心里最隐秘的伤痛，也能觉察到。
啾——
萧摩柯还想再推辞两句，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雄鹰的鸣叫。
王烈心中一沉，紧张地说：“不好，李靖有难！”
李靖的机械鹰，现在已经成了王烈的眼睛。
只要吐谷浑人有任何军事调动，
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另外，机械鹰之所以一直在城外徘徊，
是在帮着李靖寻找难民。
现在机械鹰突然预警，
一方面是在向王烈报告吐谷浑人的动向。
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诉王烈，
在城外负责搜救难民的李靖，遇到了危险……
【作者有话说】
李靖难道也被包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