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同时闻到了一股恶臭。
这股恶臭还不仅仅是发酵之后的马粪、人便，
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异味。
实在是多闻一秒，都会冲得人头昏脑胀。
“这就是老哥说的祥瑞吗？”
王烈捂着口鼻问。
他不问挑起这个话题的张道广，却问吹嘘经过的王大发。
意思很明显，就是再给张道广一个杀王大发的理由。
当然了，这层意思在第二位。
第一位的意思，听起来更像是在给张道广找台阶下。
“是啊，是啊，王先生当时是不是看花了眼，才闹出这等误会。”
徐茂公跟着说。
他的心思格外通透，不用王烈暗示就知道怎么配合了。
张道广本来是想用红鲤献珠的祥瑞，拉王烈入伙。
现在却遇到了如此尴尬的事情。
他的心情有多么的沮丧，肚子里有多大的火气，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徐茂公这时候补刀，简直恰到好处。
“来人，给我把这个欺名盗世的家伙拉出去砍了！”
果然张道广眼睛一眯，涌起了杀意。
王大发在他面前就是一条走狗。
而王烈和徐茂公却是他，费尽心思要争取的盟友和贵人。
一想到自己即将在贵人面前颜面尽失，他不杀走狗解气，找回面子才怪！
“张真人，饶命啊，小人错了，错了……”
“砍了！”
无论王大发怎么喊，张道广始终阴沉着一张脸。
片刻后，前院里传来一声惨嚎，张道广脸色才好了一些。
“看来还是老神仙有见识，世间这些仙术、祥瑞大多都是无稽之谈。”
张道广干笑了两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其实真正促使我下定决心为民请命的是祖上留下来的一道遗训。”
张道广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又把王烈和徐茂公带回了净室。
“你们看，就是这个。”
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后，张道广从宽大的道袍衣袖里取出了一方古旧的木盒。
木盒被打开后，是一卷竹简。
看到竹简，王烈下意识和徐茂公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同时在心中暗想，难道这个正道广真的是东汉天师张道陵的后人？
“其实贫道向来安贫乐道，主张清静无为，与世无争，只是祖训不可违背，这才走上了这条世间最为艰险的道路……”
张道广边说边打开了竹简。
王烈和徐茂公凑到跟前看了看，
只见竹简上写着：张氏子孙当以匡扶社稷、拯救黎民于水火为己任。
天师张道陵会留下这样的家训？
另外，这话里也没说让张家人造反，当皇帝啊。
所谓的匡扶社稷，也可以去大隋朝当官，去给杨坚出谋划策啊。
还有，拯救黎民于水火，江南老百姓是因为什么流离失所的，
难道张道广自己不清楚吗？
如果他真的听祖宗的话，完全可以帮着朝廷平定江南的叛乱啊！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最令人觉得不可信的还是竹简上的字迹。
这都不用找专门的人去鉴定。
张道广啊张道广，你这造假的本事也太弱了吧。
这是在古代，要是放在一千三百年后的琉璃厂，
说不定直接就被整条街的人用白眼给翻死了。
“既然是祖宗遗训，张真人理当遵行。”
担心徐茂公直接指出竹简的破绽，王烈抢着说了一句。
随后，意味深长地说：“张天师羽化之后已然列入仙班，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那么，他留下来的遗训就是神仙法旨，就是天命……”
听到这几句话，张道广的眼里立刻放出无数精光。
王烈说的是他最想说的话，和最想传达的意思。
只要安上神仙法旨，天命如此的名头，他的造反事业就算是合情合理了。
“来人，摆宴，贫道要和两位贵人一醉方休！”
张道广心情大好，冲着净室外喊了一声。
他相信自己已经将王烈和徐茂公彻底驯服了。
现在只要再给些好处，就不愁他们不跟着他干。
“去，把我那七十二名最好的歌姬全部叫出来，让她们劝酒助兴！”
酒过三巡，张道广面色赤红，已经有了醉意。
等到他的喊声落尽，跨院里果然走出了七十二名浓妆艳抹的女子。
只是这些女子的年纪怎么看都有些小，
似乎都不能算成年人。
“来，喝酒，喝酒。”
张道广又劝起了酒，王烈只好收敛心神，继续应付他。
“听说张真人让百姓供奉三千名童女，眼前这七十二名歌姬，是否就在其中？”
徐茂公忽然问了一句。
“哈哈哈，老神仙果然好眼力！”
张道广一脸荡笑，再次冲着徐茂公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这七十二名就是其中最漂亮的，贫道今日让她们出来献舞助兴，就是想让两位也享用享用这人间绝品……”
哗啦！
张道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为他倒酒的歌姬失手打翻了酒壶。
“不长眼睛的东西！”
张道广抬手就是一巴掌。
随即，厉声大喝：“来人，给我抽，狠狠地抽！”
啪——
“啊！张真人饶命啊，呜呜……”
没过多久，皮鞭入肉声和惨叫声、哭啼声同时响了起来。
听着女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王烈和徐茂公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
张道广却继续笑着：“这都是些贱骨头，不好好地抽打，根本不知道怎么伺候人。”
“小贱人，你说是不是啊？”
话还没说完，张道广手一伸，把一名歌姬揽进了怀里。
随后，上下其手，肆无忌惮地蹂躏了起来。
“动手吧，老道实在看不下去了。”
徐茂公在暗中催促。
凭他对王烈的了解，此次玄鸟观之行，王烈绝对留有后手。
“再等等，快了。”
王烈小声说。
徐茂公一愣，正想问清楚，却惊愕地发现张道广淫荡的笑容忽然变得异常扭曲。
下一秒，他的嘴角、口鼻同时涌出大量的血水。
紧接着，身子向前一扑，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