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一大早，周楠就上了楼顶，旋转着周秉昆新买的鱼骨外置天线。
自从他家附近竖起了一个大哥大的基站，电视信号越来越弱。
没有办法，只能买了一个室外天线。
周聪站在楼下的窗户外，做着传话筒，冲着窗户里喊道：“爸，哥问你有台没？”
“再转转，雪花太大。”
周聪仰头：“再转转，雪花太大。”
郑娟挺着大肚子，一脸的幸福：“你轻点喊，别把嗓子喊坏了。”
“妈，不能，爸，有台没？”
“好了好了，有台有台。”
周秉昆如同指挥家一样挥舞着手臂。
周聪随着节奏朝楼顶喊道：“有台了，有台了。”
“那我下去了。”周楠在楼顶回应道。
郑娟仰头，眯着眼睛，顶着阳光叮嘱道：“楠楠，别踩翻了梯子，你慢点下来。”
“知道了。”
这个时候，周秉昆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从雪堆里拽出一块冻猪肉，按到地上，用斧子“乒乒乓乓”的砍着。
郑娟也从另一个雪堆里扒出一袋粘豆包。
“哪来的粘豆包？”周秉昆问道。
“邵姐给的，昨天她都没进屋，放到门口就走了。”
“唉，邵姐也是。”周秉昆无可奈何的摇头。
“她怕她的病传染我，秉昆，你年后不是要去毛熊国吗？带她去看看病吧。”
“我已经和她说好了，护照都给她办完了。”
“那就好，邵姐一个人太不容易了。”
“我昨天也给她送去了很多年货，等她病治好了，就让她搬过来。”
周秉昆又从雪堆里翻出一只鸡和一条鱼，拎着往屋里走。
郑娟抱着粘豆包跟着。
周聪跑过来，拎过粘豆包：“妈，我来。”
郑娟看着自己的儿子，舒心的笑道：“孩子大了，懂事了。”
周秉昆逗周聪：“聪聪，我准备把你过继给你大爷，你干不干？”
“你还是把我卖了吧，还能换点钱。”周聪嘟囔道。
“为什么不干呢？”
“反正我就不干。”
三个人走进厨房，周聪把粘豆包放下走了。
周秉昆把肉、鱼、鸡放进了水盆里，对郑娟说道：“你进屋吧，今天我做饭。”
“你能行吗？”
“当然。”
“那行，我也真累了。”
郑娟挺着肚子，撑着腰，走出了厨房。
傍晚，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做好了。
周楠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没想到我爸居然会做这么多的菜。”
周秉昆笑笑：“你不知道的多了。”.七
周聪跑了过来，拿着一根香：“爸，去放鞭。”
“走，去放鞭。”
门外，五挂长长的鞭炮已经铺在地上。
周秉昆带着两个孩子开始放鞭。
一瞬间，红光闪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郑娟趴着门缝喊道：“聪聪，站远点。”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守在客厅看电视。
周秉昆刚刚和周楠喝了点酒，有些昏昏沉沉。
“叮咚……”
门铃响。
周秉昆起身，懒洋洋的过去开门。
“二舅过年好。”冯玥来了。
“过年好。”周秉昆回应。
“舅妈呢？”
“看电视呢。”
冯玥走了进去，看到郑娟笑吟吟的看着她，马上坐了过去，挽住郑娟的胳膊，撒娇道：“舅妈过年好。”
“过年好。”郑娟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怎么来了？”
“才吃完饭，在家没意思，周楠呢？”
“刚刚喝了点酒，进屋睡觉了。”
郑娟轻言轻语：“你看会电视吧，他一会就能起来了。”
冯玥站起身：“我现在就让他起来。”
说着话，往周楠的房间走。
周楠的房间大敞四开，床边开着台灯。
他和衣倒在床上，睡得正酣。
冯玥走了进去，看着周楠俊朗的面容，露出了一丝柔情的笑意。
坐在床边轻呼道：“哥……”
周楠没有反应。
“哥……”冯玥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还是没有反应。
冯玥坏坏一笑，拔下一根头发拧成了麻绳，轻轻挑拨着周楠的鼻孔。
周楠“哼”了一声，揉了揉鼻子。
冯玥嘻嘻的笑笑，又捅了一下。
周楠打了个喷嚏，这才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冯玥，迷迷糊糊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在家没意思。”
“你坐着吧，我再睡一会。”周楠肩膀一晃，想要翻身。
冯玥一把按住：“别睡了，才几点啊。”
“就睡一会。”周楠用手推她的手。
冯玥不松手。
僵持间，两个人就这么攥着。
过了一会，冯玥的手臂软了下来。
一个人躺着，一个人坐着，但两个人的手臂就如通了电。
“哥，别睡了。”冯玥的语气柔情似水。
周楠不敢睁眼看她，鼻哼道：“嗯，我不睡。”
“哥，你脸上有个粉刺。”
冯玥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
“嗯。”
“我给你挤了。”
冯玥抽出握住的手，低头去挤周楠脸上的粉刺。
哪知道她刚一低头，周楠突然将她抱在了怀里，嘴里吐着酒气，在她耳边呼呼的喘。
“哥……”
冯玥不躲，任由他抱着。
片刻，一张诱人的红唇也扬了起来。
“你们俩吃点水果吧。”郑娟端着一个水果盘走了进来。
一瞬间，气氛尴尬。
冯玥连忙挣脱周楠的手臂，坐了起来。
“妈，你怎么不敲门？”周楠一脸的羞愧与不悦。
“你也没关门啊。”
“那……你也不应该直接进来。”
周楠不敢直视郑娟，眼神瞟向了冯玥。
冯玥红着脸辩解：“舅妈，我们什么都没做，不是你想的那样。”
郑娟笑了笑，努力做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说道：“你俩出来看电视吧。”
“嗯。”冯玥低着头往外走。
郑娟悄声对周楠说道：“你们还小，不许乱来。”
“妈，我真的没有乱来。”
“行了，快点出去吧，别让她尴尬。”郑娟慈母般叮嘱。
“嗯。”周楠从床上爬了起来，“别和我爸说啊。”
“好。”郑娟答应的很痛快。
哪知道周楠前脚刚走，郑娟后脚就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周秉昆正在和面，准备包饺子。
“秉昆，楠楠和玥玥刚才差点出事。”
“怎么了？”
郑娟便把情况说了。
“你想怎么办？”周秉昆问道。
“我在想，你能不能想办法阻止一下。”
周秉昆直言道：“我劝导一下可以，阻止没有可能，你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荷尔蒙旺盛，色胆包天吗？”
“那怎么办啊？”郑娟很是无助。
“你还是和玥玥聊聊吧，这事关键看女孩的态度，女孩要是不同意，男孩边都沾不到。”
“可是玥玥……”郑娟对冯玥都没有信心。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先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