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镇戎军被双面夹击。
此次带兵支援中就有种宜几位哥哥,可把他急得长了一嘴燎泡。
“要不让鄜延路出兵攻打西夏,一来趁其兵力薄弱,拔他几个城池,二来顾此失彼,以缓泾原路的压力。”朗霁提议道。
种宜风风火火赶去跟王禹商量,王禹见此计可行,自去跟冯经略使商议。
鄜延路马步军都部署兼经略安抚使冯巳,总制一路军政之事,兼率军出征,多为文臣宦官担任。
王禹把事情跟冯巳一摊,只见其捏着八字须沉吟一番道:“发起战争,很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事情可大可小,我需向官家汇报,由官家做出定夺,我等再去执行亦不迟。”
“那可太迟了!这一来一回,岂不贻误战机嘛!到时黄花菜都凉了!”王禹摊着手,急切道。
“若是挑起对方大规模进攻,这等大事,由谁承担?!”
“战火早已挑起!泾原路那边规模就不小哩!同为我朝疆土,一路有难,四路支援,这才是守疆之道,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它沦陷!”王禹一拍几案站了起来。
冯巳见状赶忙安抚:“现在那边情况尚能控制,且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镇戎军都成待宰的羔羊了!还能控制?控制不了,你赶紧下令,我好点齐人马即刻出发。”
冯巳见自己放软姿态反助他嚣张气焰,也跟着来气,声音越发洪亮:“到底我是经略使还是你是经略使?不发,要么等我向朝廷请旨,要么静观其变!”
王禹也察觉自己稍有逾越,忍下一口气,试图用名利引诱对方:“假若这边发兵能解泾源危局,这功劳也是算在大人你头上啊。”
“万一那边刚好打完,你这边去进攻,人家掉个头不就来打你了!”
“打便打,谁怕谁!”
“那打起战来不得消耗大量财力物力,缺衣少粮怎么办?朝廷那边到时又该如何交代?”冯巳负手在几案后走来后去,力争说服王禹。
“由来都是被挨打的份儿,能不能拿出点勇气!拿出点魄力!胆子小得跟粒老鼠屎一样一样的!”拇指与小指一掐,王禹捏着指尖笔划道。
话落冯巳抬起头怒瞪王禹,指着他厉声呵斥:“大胆!你可知你骂的是谁?!”
“骂的就是你,他奶奶的,但凡兵书多看点,英雄故事多读点,好歹当个热血男儿,做事不至于畏手畏脚!”
“你……你……你斗大的字才识得几个?敢嘲笑我兵书看得少?我当年可是东华门外唱过名儿的!”
进士及第后,内侍会在东华门外高声呼名,召人进宫面圣。
王禹一听嘿嘿笑道:“东华门外唱名的角儿多了去了,那烧饼也是唱过名的,伍大郎烧饼——烧饼——伍大郎家烧饼——”
冯巳气得脸涨成猪肝色,甩着衣袖随手抄起几案上的笔架朝王禹掷去:“赤佬!莽夫!”
王禹跳脚躲开,边往门外退去边哂笑:“这气力还不如揉面皮的呢!”
冯巳连骂带砸把人赶了出去,这才跌坐在椅子上大喘气。
“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一来一回耽误多少时日?将在外军令当有所不受!”
种宜肿着嘴叹息:“不受也得受,人家不拨兵,咱们也没有权利协同调动整路军队。”
“那去年怎么就允许屯兵馁德军了?”
“去年那是韩老将军主事,韩老将军虽过花甲之年,仍能提刀上阵杀敌,年初已经被调往环庆路,这个是新上任的,与韩老将军自是没得比。”
朗霁气得一拍桌面:“堂堂一路主帅!不懂牵一发而动全身之理,若是被占据泾原路,接下来便是直取中原!契丹难保不想分一杯羹!大宋沦陷指日可下……”
种宜被他这惊世骇俗的言语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
朗霁一把拍开他的手反问道:“我说的岂非不在理?”
“有些事哪怕再对,也给我闷在肚子里头!”
朗霁不欲再与之争辩,带着满肚子郁闷直接跑去找陆进与贺英吃酒。
三人抱着几大坛白干在营垒后方一角落猛拼。
朗霁喝得尤其凶猛,企图用酒水浇灭腹中郁气,处处受人牵制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当把手中酒坛放下时,朗霁双眼已经略带朦胧醉意。
陆进酒量太差,兑水的酒灌下半坛,整个趴在坛子上晕呼大睡起来。
贺英举袖抹了把嘴:“要想挑起战火还不简单。”
朗霁眸中闪过瞬间清明:“怎么说?”
“一把火偷偷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能吃下这个暗亏?”
朗霁挑眉看向贺英:“兵油子果然是兵油子!”
贺英大笑。
两人一拍即合,背上弓箭,各牵了一匹马从后门走出大营。
等走到看不见营中光亮处,二人翻身而上,借着月色,往西夏离此地最近的一个据点疾驰。
牛心堡的党项守兵一个个正倚着木桩昏昏欲睡,一阵呼叫传来,众人惊醒。
站在瞭望台上的士兵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营内多处起火。
“救火!来人!快救火!”
朗霁与贺英正骑着马停在堡外高地处,举着弓对着堡□□去,正值天干物燥时节,箭上附着火药包,一支火箭过去就是一个必燃点。
连连发射了几箭后,二人骑马跃过栅栏冲进牛心堡,掀翻堡内架着的火把,火盆。
党项兵忙着扑火,顿时乱成一团,还不知敌人已经深入牛心堡。
朗霁与贺英每点燃一座帐篷,便高声报数,看谁的速度更快。
“一!”
“二!”
“三!”
……
觉着火力不够,二人解下腰际挂着的酒囊,含在嘴里一口喷出,火势瞬间迅猛起来。
“哈哈哈哈……”
党项兵这才察觉不对,可惜敌人隐于暗处难以捕捉,每当他们赶到新的起火点时,总是扑个空。
朗霁二人在堡内骑马东奔西串,见一顶雪白营帐便顺手点燃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