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才刚刚到家换好衣服，心里叹气，但是想到他现在的心情还是不敢抵抗。
或者说，不想抵抗。
很多时候她还是蛮了解他的，可能就是因为在她面前，他所有的态度都是最差最真实的。
所以到了这样的时候，他唯一能发泄一下情绪的人就是她了吧。
哎
等下他不会抱着她哭吧？
那还是穿黑色衣服去吧，免得弄脏了。
于嘉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出现，男人长身而立在一楼的大厅，看到她来了也没有抬头。
并没有一点开口的欲望。
好像就是像他说的，只是随口叫她过来一样。
于嘉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明知，那个你节哀顺变啊。”
干巴巴的，带着她的小心翼翼。
傅明知这才像看到她来了一样抬头，眼底还是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半点伤痛的情绪。
呼她就说嘛，这才像是傅明知。
“过来。”
嗯？
他们的距离其实已经很近了，但是于嘉还是听话地近了一步，站在他面前伸手就可以碰到的位置。
他的眼前就是她的细腰。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伸手就搂住了眼前的女人。
这一刻所有的傲娇和别扭他都不想想起，就算她心里笑他也好，等下说他动手动脚也好。
他都不想去考虑。
于嘉被他抱的踉跄一下，双手扶在他肩上，这个怀抱不带着任何多余情绪。
她皱着眉有点不知所措，最终还是试探性伸手放在他脑袋上。
“明知，节哀顺变。”
还是这四个字，她今天好像变得根本不会说话。
往常那些逗人开心的小动作，她一个也做不出来，在于嘉的潜意识里，对于死别，所有的语言都是没有力量的。
只有时间。
两人一站一坐，他的头贴在她的小腹上。
这一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于嘉的手指有一下每一下抚着他的头发，时不时穿插按一下他的头顶。
很多年以后，傅明知在无数个夜里都会想起那个画面，那一刻的女人温柔得好像能包容他整个世界。
没有说话，没有语言，只有两人的呼吸。
一直到她觉得自己脚都站酸了，傅明知才算平复好抬头看她。
眼神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这件事有蹊跷。”
“因为傅言吗？”
他有些少见的诧异，眉头一挑。
于嘉自顾自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头一次表现出想跟他好好交流的样子。
“今天在傅家我感觉他好像很伤心。”
这就是最不对的地方，老爷子偏心几乎是傅家都知道的事，作为一个从不被看重的私生子，他到底有什么好伤心的？
“你觉得是他做的”
“不，”她喝了一口水：“恰恰相反，这件事他是突然知道的。”
要是他提前安排好，可能情绪没有这么直白。
傅明知深思，她说的情况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实在是搞不懂，除了他还有什么人有这个借口动这个手。
“这件事不是他，但很有可能是有人为了他做的。”
于嘉除了在感情方面，其他时候大多数还是蛮冷静的，这是傅明知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她在他面前表现的，一直都是有点小聪明又爱钱的大小姐，他知道她有抱负，但是不知道她原来还有这样深的心思。
身边探究的目光明显，于嘉心里一紧，暗叹自己真是一时放松说太多了。
引起他的兴趣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啦，可能就是女人的一点点小直觉吧。”
“是吗？”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手指轻轻敲在身侧。
只是一点小直觉都可以想的这么深么？
心思各异。
最后还是于嘉没忍住打破了这种表面的平静。
“我带了酒过来，喝一杯吧。”
“嗯。”
她不仅带了酒，还带了之前总是会给他买的黑咖啡。
就是那种无糖的，但是他一次都没喝过的。
还以为自己喝不到了，原来她还是会买吗？
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让他心思缓和了一下，突然有种隐秘的雀跃。
两人喝酒的时候都不说话，他的余光时不时会看向她红艳艳的嘴唇，总是会不受控制想起带着酒味的吻。
只是没有冲动地再试一次。
这个夜晚心思太重，就连那些暧昧都自觉让了路。
在死面前，感情和冲动总归是让了路。
嘶，头好疼
于嘉不知道昨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醒来的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今夕何夕。
这酒下次还是不碰了，这后劲也有点太大了。
傅明知呢？
她明明记得最后是他先倒下来着。
被她惦念的男人一晚没睡，头脑半清醒之间抱着送她去了床上，又勉强洗了一个冷水澡清醒了不少。
她说的没错，不管他心里疑惑再多，这件事都还是要面对的，傅家他不去不行。
至少现在他不去不行。
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被他脱在浴室，这里没有他换洗的衣服，傅明知干脆就穿着一件短袖回去了傅家。
这样的宿醉和一夜未归，加上他青黑的眼底。
被请来的记者一顿狂拍。
他不需要表现的多伤心，现在这副形象就已经很好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堂堂傅家未来掌事人，从来在外人面前都是衣着得体的，却在自己爷爷倒下的这一刻，堪称颓废地出现在众人视线。
这原本，就是一个不小的反差。
他的气场不好接近，身边的记者即使围了一大堆也并不敢问话，只是偷偷按快门。
闪光灯都没开。
“哥，你总算回来了，爷爷爷爷走的时候还在念叨着你。”
比起他冷着的脸，守在灵位面前的傅言显然有人情味得多，一双桃花眼早就哭红了。
强忍着情绪，开口的声音嘶哑。
两兄弟无声对峙。
这也是这么多年傅明知第一次认真看他，像看一个对手一样看他。
就是这个眼神。
傅言心里狂叫，他努力了十多年，为的就是看到他这个眼神！
看来那个人说的没错，只要他按照他说的做，傅家，迟早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