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也比方才更加得寸进尺，锋利的剑刃触碰到了温子初的肌肤。被冰了下的温子初下意识后仰，却也只是贴得更近，隔着衣料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身后的桎梏。
“凉吗？”
温子初没有回答。
剑刃划破肌肤，一道鲜艳的红痕在夜色下若隐若现。祝九歌并未停下，看着越来越多的血向下蜿蜒入颈根，瞳孔越发深邃起来：“你果然知道我在查什么。”
“所以你救柳千红是因为知道她不是杀害母亲的人？”
“是。”
“为什么？”
这得好好回，温子初已经能够感受到延迟的疼痛，知道若是他不满意这个答案，下一秒自己就可能身首异处。
还能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想必那天昏倒前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是他爹的人。
那这招就行不通了，反复横跳比谎话更加可疑，死的更快。
也不能迟疑太久，不然难免生疑。于是温子初避重就轻，和他玩了个文字游戏，拖延下时间。
“你给柳千红下的毒确实有人对王妃下过，但王妃武功不差，那不是致命的原因。毒也不是柳千红下的，你找的人在骗你。我没猜错的话，你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身后人久久没有反应，须臾，那剑放了下来。还未等温子初松一口气，那只按着他肩膀的手便直接反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轻轻的低笑带着胸腔共鸣，彰显着此人心情不错。可手上的力度没有一丝减弱，反倒将他死死扣住。
祝九歌缓缓低头，头稍一偏转，发丝便从温子初的耳廓拂过：“没错，所以我给了柳氏这些天的安稳日子。”
“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温子初深吸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为什么帮柳氏……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呢……
温子初一咬牙，绝不能在开局把自己玩死。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反客为主。
祝九歌真被温子初这句反问给问住了，他松开了他，将他往前一推。
重获自由的温子初先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看着手上的血液皱了皱眉。
转身便看见祝九歌双手环胸，下巴微扬，神情孤傲且眼眸深邃，他身上杀气并未减少多少，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什么意思？”
“虽然暂时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会帮你。”
温子初也知道，要是直接说我站你这边，结合他这么多年的表现……十之八九会被祝九歌当成改换门庭的墙头草，那么第一次见面时那番大义凛然的中立词就显得多少有些虚伪了。
所以他只说会帮他，就像林无氏一样，留在他身边只为还王妃的人情，并非王府中人。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所以他必须有个理由，能让祝九歌相信的理由。
而他确实有理由——被系统绑架了。只是不能说而已，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模糊一下，这样一来效果比编一个理由更适合。
祝九歌没有接话，但显然杀气弱了不少。他结合这几日温子初的表现，不难发现他确实没有做出暗算他的举动。
在下毒案和爆炸案中，温子初在明知是他的情况下，不仅对王府知情不报，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地替他隐瞒。
兜兜转转半天，他还以为这人冷血难捉摸，原来是在帮他？
且不说王府那几个都知道是他做的，就像温子初想的那样，普通市井小民就算知道是他又能如何。
他甚至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反正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说他是个疯子，没有大局观，不顾王府颜面，肆意妄为，不知礼数……
“你能帮我什么？凭你现在这身半废的武功，还是那座只快我些许的朱雀楼？”
祝九歌为人实在，替他隐瞒这种小恩小惠实在入不了他的眼。他看的东西更远，要的更多。
“王妃之事，我可以查。”
富贵险中求，人不逼自己一把，安逸啃老本，最后只能躺板板。
祝九歌也说了，朱雀楼快他一步，能快男主一步，那必然是堪称神器的存在。
这样的地方，男主也就嘴上说着看不上。原作里栽了多少跟头，他这个读者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不得不说，祝九歌查案那么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温予卡线索……故意卡他情报，甚至错误引导。
如今温子初最大的优势就是这座掌握天下情报的朱雀楼。当初所有被忽略的细节，他都可以随意翻阅，快他十步百步。
这个条件一提，可谓是踩到了祝九歌的点上。他地表情肉眼可见地从微怔到怀疑再到兴致浓郁。
这件他查了这么多年的事情，都没查到，显然是不简单。现在朱雀楼楼主亲自说要帮他查，这便宜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祝九歌瘪瘪嘴，感觉还不赖：“你想要什么？”
“生辰宴后，皇帝会有意指婚，如果你要上京，我要随行。”
帮他果然不会白帮，他那个不肯说的原因想必就是他做这些的理由。
“这些都是你收到的情报？”说着，他笑容里多少带了些深意，“你的情报还能预测我会上京，楼主大人真是历害啊。”
“不是情报，是我预测。”温子初说得坦荡，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与“我十分了解你”又有何异。
祝九歌也坦然接受这一份忽如其来的了解，咧嘴笑道：“那就……等楼主的好消息了。”
温子初风风火火回到府中，没给雀儿问话的机会，告知她这几日都在楼内，如果有人找他就去楼中，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些药水和绷带，一个人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又出了门。
接下来的十日，温子初的饮食起居都在楼内，知道一条线后就很容易去顺藤摸瓜，多亏他知道了林无氏与王妃一案有关，不然还真是大海捞针没有方向。
奇怪的是，从林无氏的个人生平事迹，查到近几年的仇家都没能找到他暗害王妃的理由，更何况他还因欠下王妃人情而保祝九歌数十载，又怎会加害于她。
怕是让祝九歌自己查，都不会往林无氏身上想。
……
谷明五日前便醒了，但一直没有离开朱雀楼。按他的话说，温子初既已厚葬他的双亲，无论他承不承认，自己都生是朱雀楼的人，死是朱雀楼的鬼。
要赶他出楼，除非温子初亲自发话。
然而温子初这些日子都拔自己关在顶阁，里面都是要密，层层把手，无人能闯。
但谷明是什么人，从小没少挨林无氏打，为了逃跑一身轻功练的是炉火纯青，躲猫猫更是藏得无人能够察觉。
这位楼主把自己锁在里面这么多天，明日就是寿宴了，他到底出不出来？
于是，被晾在一边，无聊了这么多日的谷明，趁着守卫换班，溜进了顶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