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皇帝沉声吟道，末了，轻笑一声，听不出深意。
吴公公眼神示意第一时间抄送诗词的内侍退下，空荡的寝殿内又剩下他与皇帝二人。
皇帝放下诗，自顾自往里走去，只留下吴公公一人站在外室，寝殿依旧静得可怕。
……
温子初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上午，残酷的赛制下第一天便淘汰了半数人。由于并不知道那些试卷分别是谁的，所以还没有发现值得关注的人选。
现在还有上百人，等进行到后期个位数时应该会出现，他不着急。
他现在急的，是他的台词……
今晚的计划已经让雀儿去知会徐紫卿了，祝九歌生长在西启，没有见过徐紫卿的招式，所以让他出手十分保险。
而自己要做的，除了完美的挡刀外，就只剩下听天由命的演技。
临近正午，温子初回到客栈房中，看到收到他“贿赂”的林无氏正坐在那儿撑着脑袋等着他。
“回来了？”林无氏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烧仔鸡。
这是京城最有名的小食，火爆程度已经到了开店即售罄。温子初一大早就吩咐雀儿去买，为的就是请林无氏到他房中。
见这只鸡包装都没拆开，温子初立即走上前去，替他拆开。
一瞬间浓香四溢，就连温子初都咽了口口水。
“前辈，孝敬您的。”
林无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斜眼看着谄媚的温子初：“无事献殷勤，说吧什么事？”
温子初嘿嘿一笑：“这不是和世子关系一直都很一般嘛，今晚我想请世子游京，顺便说些话缓和缓和关系，想让前辈避让一下。”
林无氏一挑眉，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散开：“缓和关系？”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祝九歌对他那特别的态度啊？
但既然他说想要缓和，那便缓和吧。
今晚感觉会挺有意思，可惜不能现场观看。
“前辈，给个机会。”温子初星星眼看着林无氏，殷勤到就差过去锤肩了。
“行！”林无氏拿过那只拆开包装的鸡，笑着与温子初达成共识。
夜。
温子初紧张得特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虽然还是白色，和自己这些天穿得也没差，但因为总有种慷慨赴死的感觉，换件衣服也算有点仪式感。
祝九歌应邀来到河边的时候正巧看到站在甲板上背对着他的温子初。
他从上午在文试场见过温子初后就开始心不在焉，武试比了什么他都没印象，脑子里转着的都是该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
直接说吗？
虽说温子初无论什么反应都从未让他失望过，但太直接未免也稍显无趣。
回到客栈也不见温子初的身影，倒是看见了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的林无氏。
他注意力不在林无氏身上，自然没去问缘由。没见到人后便回了房，一待就是一下午。
整整一个下午，他用自己那毫无诗词细胞的脑子反复品了一下他今日的那首《水调歌头》，本以为又是一个看不懂的结果。
谁知看到最后，思绪渐渐飘远，跨到了年少时一个人的院落，柳氏的殷切关照和他爹的严慈相济。
甲板上的温子初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一转身便与祝九歌的视线撞在了一起。温子初一愣，只因祝九歌的眼神似乎与平日里不一样。
更加……大胆了些。
但处变不惊的温子初没有忘记今晚的目的，依旧扬起一抹浅笑，从手中分出一盏河灯，递给了他。
此地昏暗，适合做各种隐晦的事。温子初特意选在此处，为了不突兀，还特意买了灯。
让人只能觉察到意境，而觉察不到他的计划。
祝九歌走上前，伸手接过，视线却牢牢锁定在温子初白皙修长的颈部线条之上。
他很早就发现了，温子初的脖子长得很好看，纤美之态与他不怕死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也正因他身上那股如野马般不驯服的劲，才让他有想要死死摁住并摩梭向下的欲望。
“温公子这般的大忙人，见上一面果然还得靠你亲自约。”祝九歌笑着直接坐在了甲板边缘，手中的灯也放在了身旁，映照着盈盈微光。
这是骂他，温子初很感谢他听取了上次让他委婉骂人的建议。
“你要是还这么说话，估计得再约几次。”温子初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
祝九歌不置可否，眼中倒粼粼波光，等着他说今夜的目的。
“今日约你，是希望你我二人能和谐相处。”
温子初也知道，自己为了摆脱温予的命格，在祝九歌面前蹦跶了几次，也在无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挑衅了几次。
导致二人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就是可能有点紧张。
他也明白若一直这么下去，万一祝九歌不耐烦了，想要除之而后快，那他在系统的胁迫下与男主对拼必然是无半点胜算。
所以见好就收，也是他作为一个明白人的素养。
祝九歌听到他的建议，后仰着身体看向他平滑的下颌线，眼中暗波流转：“好提议，我接受。”
温子初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准备好的词在祝九歌果断的接受下，一句都用不上。
然而下一秒，祝九歌的话便把温子初当场震住。
“春风一度和不死不休你选一个。”
等……
等，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温子初直接卡机，脑袋瞬间停止运转。连系统都忘了唤，只顾着震惊地看向祝九歌，一动不动。
后者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表情，还挺有闲情逸致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摆，然后眼底含笑等着温子初的回答。
月光下的人神色讶异，看向祝九歌的眼中尽显惊疑，而后渐渐转为更深的疑惑，盖住了惊讶，变成了不可置信。
他伸手探上祝九歌的额头，略有恍惚地问道：“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耳朵坏了？”
祝九歌抬手随意地抓住温子初试探的手腕，月色穿过指缝照亮了他狱火般的眸子，他笑得坦荡，却又侵略性十足：“我选两个都没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