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初跟着蓝小羊和祁连一起翻过两条街就到了他们位于市中心的宅邸。
这间宅子从规模和结构上看和书香世家的宅院相似。
从门口进入，里面梅花正开，树立两侧，水榭楼台环院而立。
门为推拉式，里面空间宽阔，装璜清新雅致，书卷堆积在地，墨香盈盈缭绕，门一开便能望见院中的小桥流水。
这样的雅静之地与黑市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间房便给温公子暂住吧。”祁连推开一扇门，这里面的装璜相对简单朴素，但胜在宽敞通亮。
温子初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暂时叨扰二位了。”
刚说完，就听到蓝小羊咳了一声。
他望过去，她便假装在看四周。
但提醒他的意思他还是收到了。
这就是寄人篱下，总得帮人家做些事才好意思住。
不过温子初也并非真没地方去，他选择留下，是因为祁连这个人。
算算日子，他来黑市也有三五年了，期间知道的事情一定超过了黑市百分之九十的人。
而且，他脑子还好使。
这不是送上门的智脑吗？不用白不用！
等他和他们混熟，应该能套出一些他想要的信息。
“这地方不错，弄晕我的事就算过去了。”温子初说完，又看向了蓝小羊，“蓝姑娘待会可还有事？”
蓝小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警惕地说道：“干嘛？”
“怎么说也是他们先失了礼，作为他们的大姐大，你是不是应该留下来给我这个外来人介绍下这地方？”
“你！”蓝小羊刚想发作，念及祁连还在一旁，又憋了回去，露出一抹假笑，“……当然啦。”
温子初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蓝小羊便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
“祁兄可要一起？”
蓝小羊一听，立即期待地转身看了过来。
祁连摇了摇头，浅笑道：“小羊能说清楚，我还有事，要去趟拍卖所。”
直接把去处都说了，温子初实在没法不接话：“拍卖所？”
“黑市每隔一月都会拍卖一些稀罕物，小羊放倒你的迷香就是从那儿拍来的。”说了，但又像没说。
看这架势，祁连是非要等着他问。
“那祁兄是去参加拍卖？”
“这倒不是，是去取入所牌子。”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一个“云”字。
这是……
祁连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云仙的生意，不然哪有那么多东西进入拍卖所。”
“这块令牌是小羊的，在黑市不用提前预订就能拿到牌的只有天玄。”
话都暗示到这了，温子初便接了句：“不知在下能否进去这拍卖所？”
“自然。”他点头，眸光微动，与温子初默契一笑。
……
祁连走后，蓝小羊百无聊赖地坐到了矮榻上，双腿伸直，有一下没一下地锤着。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
温子初在另一边坐了下来，其实他还挺意外祁连会真的不和他们一起。
他都不好奇自己会问什么吗？
“蓝姑娘在黑市有没有听过什么有意思的传闻？”
蓝小羊皱着眉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拍额头，一副想起来的样子。
温子初期待地看向她，她神秘兮兮地让温子初凑近点。
可她却在温子初凑近后，咧嘴一笑：“没有！”
“……祁连应该不会喜欢你这种吧？”
蓝小羊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对他肯定还是有戒心的。既然问不到关于黑市的事，那就换个方向，问问祁连这个人。
而原本兴致缺缺的蓝小羊听到温子初的话后瞬间就炸了。
她一拍桌子，不服气地大声说道：“你懂什么！就知道瞎说！”
“那你说说，他表现过喜欢你吗？”
“他、他天凉了会叫我多穿衣服，出门还会问我要不要给我带吃的，有时候吃完饭也会主动带我出去走走……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就这？”
“就这？！他和别的女人话都不说一句的好吧！”蓝小羊声音猛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温子初揉了揉耳朵，有时候他会疑惑为什么蓝小羊精力这么充沛，一天眼睛能瞪大好几次，还都瞪得很大。
虽然可爱，但总是咋咋呼呼，难免看起来不够稳重。
祁连那性格，又稳又闷，生活环境里又都是书，应该比较喜欢安静的女人。
“你不会以为这是喜欢你吧？”
就一句话，把蓝小羊给说蔫了。
“我没有以为……”她瘪着嘴低声嘟囔着。
温子初一看，发现她眼泪好像都要出来了，一瞬间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手足无措下，只得先转移一个话题。
“那你追一个人，得先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不是？”
这话倒是转移了蓝小羊的注意力，但也没有精神很足的样子。
“我知道。”
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这粗心大意的性格都能知道，祁连自己说的？
“他有喜欢的人。”蓝小羊声音依旧委屈，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自己的手指。
这下换温子初瞪大眼睛了，他眉头一皱，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若有心仪之人，你还是放弃的好。”
“为什么？她已经死了。”蓝小羊眼中流露出不解，好像真的不懂。
卧槽……？
那这确实有一试的希望，她不推荐她继续喜欢，一是不知道人家是否两情相悦，二是犯不着去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不过既然蓝小羊说她已经死了，那也就难怪……他有喜欢的人还和她一起住在这里。
但也……挺难理解的。
毕竟在温子初眼里，祁连肯定是知道她喜欢自己的，还这么留在身边……
“嗯……他现在还喜欢那个人？”
“不知道。”蓝小羊这么古灵精怪的人甚至叹了口气，“男人真难懂啊。”
“……咳咳咳。”温子初也不知怎么就喉咙痒了一下。
蓝小羊疑惑地看向他，并没有打算取消自己的群体攻击言论。
“那个，所以你是觉得有希望？”
毕竟一起住着，还有多穿衣服，带点东西，散散步什么的……
温子初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措辞了，没有说出渣男两个字是他对蓝小羊脆弱的心的保护。
“我也想觉得。”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了，他和我划很清的。”
这么一说，确实是。但真清楚的话，就不应该住一起啊。
可一想到祁连不是做多余的事情的人，肯定不是因为想吊着人家才这样。
那么很可能是想借用她在黑市的资源，毕竟玄境一阶，在黑市有一定的话语权。
那就难办了，这可不是单纯的感情问题。
这就像，我和你谈感情，你和我谈利益。两个人不是一个频道，根本没法共鸣。
“就算住一起，他也是经常不在，要么带不同的人回来暂住，像你一样，要么就白天睡觉晚上出门。”
“这么一看，我和他平日里说话的机会都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温子初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狠人，真的狠人。
……
“温予在你那？”男人脸上的笑容愈来愈盛，那双黑瞳却冷得不像话，仿佛在笑的并不是他。
“你不是一直与正元皇室来往吗，他们应该会喜欢这份礼物。”祁连神色淡然，话也听不出悲喜。
男人大笑起来：“祁连，你真不适合做好人，和我一边我保证让你比现在拥有得更多。”
“不必。”祁连起身，走之前留下一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喂，大善人。”男人叫住他，“黑市变不变不是你我说了算，我能扶你上位，可你坐得稳吗？”
“不劳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