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阿左也变了。
他的腿畏寒，晚上会疼得睡不着。
阿左说要给他做一个狐狸的暖手袋，做了一两个月了，他什么都没收到。
可是雪儿呢？小家伙就像是一个暖炉，她每天晚上都给他敲腿，还用热帕子敷腿。
他真的觉得，阿左变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反正只是回来报恩的，只要报答了阿左的恩情，他就会离开京城。
他带着雪儿去找雪儿的爹娘，让雪儿有一个家。
如果找不到的话……
他就和雪儿一起回药王谷，他觉得，余生就看着雪儿长大也是挺好的。
“就知道你最乖了。”他笑得很温暖，手掌覆在无忧的发顶上，“待会爹爹带你去吃汤圆好不好？”
汤圆……
推轮椅的左梧桐一愣，糯米饭这个词语从脑海里碾而过，往事如潮水浮现。
她望着云阙身边的无忧，眼神悲戚又伤心，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的惊涛骇浪。
无忧最喜欢吃汤圆了，还要额外在汤水里加很多的糖。
无忧一点都没变，和燕祯一样都喜欢吃甜的，喜欢吃汤圆。
想到燕祯，左梧桐的目光顿时冷了。
无忧没死，他要是看到了无忧，会不会让无忧死第二次？
不。
左梧桐现在迫切的希望云阙赶紧带着无忧离开京城，虽然见过无忧的人少，但是无忧多在这里留一天就是有危险的。
思绪恍惚间，左梧桐已经推着云阙到了将军府。
褚连翘的腿伤得太重了，云阙看了也脸色凝重。
重渊和林妙人听闻云阙到了将军府，两人也匆匆赶来。
主屋里，褚连翘生不如死的躺在床上，腿伤已经被云阙包扎好了。
“还有办法吗？”左梧桐焦急不已。
云阙坐在轮椅上，半寸明光碾过他清秀的脸庞，他的神色深不可测。
“自是有的。”
他的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左梧桐心里一喜。
她正要说话，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一男一女急急而来。
“云神医，瘸腿真的有办法医治吗？”此时响起的这道女声，虚弱不已，但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激动。
屋内众人望过去。
重渊身边扶着一个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女子。
那不是林妙人又是谁？
林妙人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裙，发丝凌乱的披散着，衬得那张脸如巴掌般大小。
林妙人的下巴尖尖的，如樱般的红唇此时煞白，她的长相其实不算多美，顶多只能称得上是清秀。
但就是这样的女人，扶风弱柳的，一哭起来如梨花带雨，最能够引发男人心里的保护欲望。
林妙人的一条腿是瘸的，平时都需要杵拐杖的。
“嗯。”云阙的目光匆匆掠过楚楚动人的林秒人，他倒是多看了重渊两眼。
重渊一袭黑色锦袍，头发用金簪束发，剑眉星目，冷峻坚毅。
不愧是护国大将军。
云阙望他时，重渊也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看了过来。
为什么会觉得对方这么熟悉呢？
就好像，很亲的人失散了很久，如今再次重逢了。
“你来干什么，你还嫌伤我褚姐姐不够吗？”左梧桐怒目而视。
重渊护着虚弱的林妙人，就要呵斥左梧桐。
林妙人柔弱开口：“左姑娘，妾身没想伤害夫人的。”
“妾身只是想看看夫人的腿还能不能治好，如果有希望的话……妾身也为夫人高兴。”
左梧桐都快要被气死了。
左霓凰就是会装的，没想到林妙人就柔弱得和水做的一样，一碰就要流泪了。
这些女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装？
“妙人，这个贱人刁难你去请安，害你腹中的孩子惨死。你就是太善良了，你还要顾忌她的死活，我们就不该来看她。”重渊颇为心疼地扶林妙人到椅子上坐下去。
林妙人眼底噙着泪光，“夫君别这么说，妾身本就是贱命一条，夫人容不下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妾身认命了。”
“妙人，我不许你这么说。”
重渊一把攥住了林妙人的小手。
他看向云阙，“云神医，你说褚连翘的腿能救好，那你帮我救救妙人的腿。只要你可以让她不再用拐杖，我护国将军府欠你一条命！”
云阙勾唇，“我还没说完呢。”
“褚连翘的腿是能救的，但是要一条腿换一条腿。”
“只要有人让自愿挖出膝盖里的骨髓，用一条腿换夫人的，那夫人必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众人大惊失色，没听到这么血腥的办法。
破开一个人的膝盖，挖出里面的骨髓？
左梧桐毫不犹豫地道：“我愿意，挖我的！”
闻言，云阙到是左梧桐另眼相看了。
重渊蹙眉，“此等方法也能救妙人的腿吗？”
“可以一试。”云阙回答。
左梧桐在瞬间就陷入绝望，她生怕重渊这个疯子又做什么伤害褚连翘的事情。
她顿时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重渊的眼神在林妙人和褚连翘的身上来回移动。
仅是片刻，他就下了决定。
他冷冷地说：“云神医。”
“本官要你破褚连翘另外一条腿的膝盖，挖出骨髓救妙人！”
轰隆——
满室的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左梧桐只觉眼前天崩地裂，她尖锐地低吼：“重渊，你敢！”
重渊已经为了林妙人断了褚姐姐一条腿了，如今还要为林妙人废褚姐姐的另外一条腿？
不！
这是左梧桐万万不能接受的事情。
重渊根本不看左梧桐一眼，只是怜惜的看向林妙人。
“夫君，不可这样。万万不可，夫人的腿……”林妙人眼底划过一抹狂喜，但面上还是要婉拒。
她巴不得断褚连翘的另外一条腿！
重渊抚摸着她的脸，阴鸷地说：“怎么不可？”
“反正这个贱人不是还有一条腿吗？彻底废了，不是也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