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左梧桐心里只有恨。
不，她已经不是左梧桐，而是凤夭夭。
南宫凛轻叹一声，勾唇笑了。
“本王很期待，你要如何大杀四方。”
他明白她柔弱，但此时她的眼睛里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意志，让他也骇然。
虽然，他知道燕祯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但是燕祯的苦衷，他为何要管？他为何要在乎？
他只是想要把这颗最软弱的棋子，磨成一把最锋利的长剑而已。
但是他也知道在左梧桐死后，燕祯曾经一夜斩未央宫的三百宫人，只为给左梧桐陪葬。
可笑啊。
人活着的时候不懂得珍惜，人死了却百般的追悼，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
南宫凛虽然没有目睹那一夜的血腥，但是听线人传回来的消息，他也大致可以想象得到。
那一夜的未央宫，沦为了人间炼狱。
而那个英明睿智的帝王，执剑杀入了未央宫，成为了众人眼里的昏君，魔鬼。
只是这一切左梧桐永远都不会知道。
……
北唐皇宫。
未央宫里。
是夜，大雨滂沱，整座皇城都被笼罩深沉的夜色里。
惊雷轰隆一声炸开在人耳畔，闪电犹如巨龙撕裂长空。
夜空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雨水哗啦哗啦的往下倾泻，像是要把这大地都淹没。
未央宫的门被人一剑劈开。
刹那间，狂风犹如长鞭卷着冷雨，往宫内刮来……
偌大的未央宫里只燃了一盏灯，那橘黄色的灯光扩散在黑暗里，更显得四周凄冷和空荡。
唯一的一盏灯火，在风雨里摇曳着。
闪电再次划过长空，透过着破碎的门板照亮了黑暗里的那道人影。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往日那清俊的眉宇之间如今是压抑不住的狠戾气息。
“啊！”
看到他脸那一瞬间，蜷缩在角落里的左霓凰害怕的惊叫出声。
谁也想不到，这高贵无双的丞相嫡女，堂堂北唐的国母，会被吓得缩在角落里，凤冠也掉在了地上，一身的凌乱不堪。
此时的左霓凰没了尊贵和优雅，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疯子。
她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她知道，她要完蛋了。
燕祯要来取她性命了，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她好不容易耗死了左梧桐，她皇后的宝座可以稳固了，她为什么偏偏就要死呢？
燕祯不语，看向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冰冷，阴森。
“霓凰。”长久的沉默里，燕祯提着染血的剑慢慢地走进来。
他只剩下一只右手了，但是那又如何呢？
那不妨碍他拿剑。
寒风卷过他的白发，他左臂的袖管空荡荡的，更显得他身姿的羸弱单薄。
他又走近了。
“你躲在那里干什么？”他偏过头，苍白的嘴角扬起，泄露了他内心的暴虐和狠戾。
“你是不是要和朕玩捉迷藏？”
他说完就发出了低低地笑声，阴森恐怖。
左霓凰的身体顿时紧绷着一张弦，顷刻之后，她又开始浑身战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像一条狗一样爬到燕祯面前，一把拉住他的下摆。
她怕，怕得要死。
她也开始口不择言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下一瞬。
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用那慑人的杀机制止了左霓凰接下来的所有狡辩。
空气倏地一静，天地间都只剩下了暴雨声。
左霓凰吓得跌倒在地上，连那象征皇后的护甲掉了，她也不敢捡。
她浑身剧烈的颤抖，眼珠子都不敢再动一下。
这是左霓凰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她在仓皇间窥视到燕祯的眼神，他的眼睛很黑，暗如幽夜。
只是那眼睛就像是不见底的十八层地狱，一点点的把她吞噬。
她觉得，一个拿剑砍掉自己一只手臂的燕祯，一定是疯了。
可是此刻，她又猛地觉得，他异常的清醒，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霓凰。”
他微微弯腰，白色的长袍在她面前划过弧度。
他握住剑的手在微微发抖，赤红的双目里晕染开一层血腥般的笑意。
“左霓凰。”他的声音格外的诡异，但又放得异常的温柔，“你在怕什么啊？”
“我怎么会杀了你呢？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活着。”
“我要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话音一落，燕祯一脚踹中左霓凰的胸口，看她狼狈倒之后。
他的脚踩上了她尖锐疼痛的胸口，用力十分。
他恨不得踩断她的肋骨，恨不得让这个恶毒虚伪的女人，承受比左梧桐多千百倍的惩罚！
他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把她的尸体拿去喂狗。
可是他不能。
对于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死了只会是解脱，只有活着才是最狠毒的折磨！
“啊！”左霓凰痛苦地大叫，额头冒出来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燕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目翻涌着痛苦而压抑的情绪。
他看到她这么痛，他却一点都没有报复性的快意。
因为他想到了阿左。
他的娘子……
在被他一次次误会的时候，断指，烙字，逼她像狗一样……
她一定比左霓凰要痛啊！
左霓凰又算什么呢？
“你放心吧。”他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你不会死的。”
“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来和朕讨论一下，你当初是怎么迫害阿左的！”
他举起了锋利的剑刃，剑尖直指她的眼睛！
杀意，几乎要从他血红色的眼睛里溢出来。
左霓凰哆嗦着，对他哭吼：“害死她的人不是我，是你！”
“燕祯，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这一切都是你欠她的！你要是不为了她和我解除婚约，让我沦为京城所有人的笑话，我是不会对付她的！是你，是你！是你让我妒忌，是你让我愤怒，让我恨不得杀了她！”
“凭什么？我才是左家嫡女，我们的婚约是先皇后和我娘定下的，我是你的太子妃！”
“你为了一个哑巴不要我，你难道就不怕我会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