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左梧桐燕祯 >第214章 他只有一个人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南宫凛却清楚的记得那一天。

    南宫恂七岁,他五岁。

    太后那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小小的身板就摔出了宫门。

    他躺在那里,疼得许久都爬不起来,又惊慌又害怕。

    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母后不要他,在他记事以来,她不抱他,也不对他笑,她不要他去请安,不想多看他一眼。

    那一脚真的很疼,仿佛隔着这遥远的岁月,他至今依旧可以感受到那凄烈的疼痛。

    五岁的南宫凛又做错了什么呢?

    可怜小时候的他,竟然会以为是自己太调皮了,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让母后讨厌了。

    小小的孩子还很自责,认为自己伤到了母后的心。

    他不再去她面前惹他厌烦,每天晨昏定省,都会在寿康宫门口磕头请安。

    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大雪纷飞。

    十多年的日夜里,从未有一天的间断过。

    他去的次数太多了,寿康宫门口的砖,他都数清楚了有多少块。

    因为每一块青色的砖瓦,都是他童年的见证者,都是孤独的南宫凛的‘朋友’。

    他每天都去请安,等母后开门抱抱他。

    等她像对待皇兄一样,笑着带自己进去,给他做好吃的零嘴,糕点。

    她也会把他抱在怀里,温柔的给他哼歌谣,哄他入睡。

    这万千种种……

    他都没有拥有过,但他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她不见他,不给她开宫门。

    他就日日夜夜的等,总有一天母后会知道他是一个乖孩子。

    到那个时候,母后就会喜欢他的。

    他一天等不到她见他,那就一个月。

    一个月等不到。

    一年。

    一年如果还不行,那就十年。

    母后总会见他的,总会知道他有多乖,他有多努力的做好她的儿子。

    她不见他,不过是因为他做得还不够好。

    他知道的。

    他一直用这个愚蠢的理由欺骗着自己。

    从五岁等到二十五岁,二十年的执着是讽刺。

    寿康宫的宫门从来就不会为他敞开。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南宫凛,不是窝囊废,却是一个让天下人耻笑的笑话。

    他用尽了所有的努力,都想做好她的儿子。

    他想要她看看他有多优秀,他比南宫恂那个懦夫,优秀多了啊。

    他已经这么好了,为什么她看不到呢?

    为什么她不能对他好一点呢?

    南宫恂生病了,有母后。

    他,病得糊涂了,哪怕是要死了,他身边都从来没有一双可以安慰他的手。

    他只有一个人。

    南宫恂练武受伤了,就跑去寿康宫哭闹,她会把他抱在膝盖上,给他吹吹伤口,给他上药。

    而另外一个孩子,他就算疼得站不起来,他也只能抱着自己唯一的木剑,孤零零的蹲在墙角。

    他只有一个人,和那把木剑。

    南宫恂过生辰,有她亲手做的长寿面。

    而他,没有长寿面,没有母后。

    他依旧是一个人。

    ‘好想母后啊,母后什么时候可以来看我呢?我想和母后一起住,想让母后来抱抱我。’

    ‘南宫恂说母后做的长寿面很好吃,可是……我都十岁了,我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吃过呢?母后什么时候会做给我吃呢?我真的好想吃长寿面。’

    ‘皇叔,是不是因为凛儿做得还不够好?还不够听话,所以母后不喜欢我?’

    ‘凛儿想母后,凛儿想听母后讲故事,想听母后哼歌谣。’

    ‘皇叔,母后还是不见我。若她能见见我就好了。’

    ‘她见到了我,就会知道我如今很乖。’

    或许,我就能有一个母后了。

    南宫凛一身孤寂的站在了满地的枯叶里。

    他孑然一身,缓慢地仰起头,望着头顶昏暗的天空。

    乌云低垂,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狠狠地砸到他的眼睛里,砸碎他所有的希望。

    秋风刺骨而凛冽,无情地刮过他的身躯,让他的身体轻成一片云,在空气里四处飘荡着。

    他恍如一粒尘埃。

    冷风猎猎,他红色的衣袍肆意翻飞。

    他心底,是无边的寒意。

    母后。

    娘亲。

    凛儿已经死了。

    他不再需要母后了。

    寿康宫的门不开,他也不会失望心痛了。

    反正那只是南宫恂一个人的母后,一个人的娘亲。

    他南宫凛什么都没有。

    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他的呼吸已经难受,每一次的呼吸都牵扯着肺部细密的痛楚,那里像是被刺穿了。

    呼吸间,带着血腥气。

    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王府。

    他要知道一个为什么。

    他没有求到。

    南宫凛恍惚地来到了摄政王府,摄政王在府里,但他进去才说出一个字。

    摄政王就下了逐客令,“小混蛋,这事情过去多少年了,本王记不得了。你赶紧回去,不要在外面给本王惹事。”

    这其实是在南宫凛的意料之内。

    他问了摄政王很多年,可是每一次摄政王都没有告诉他原因。

    他总觉得摄政王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告诉他而已。

    可是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为什么皇叔不肯告诉他?

    南宫凛低垂了视线,他并不恼怒,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皇叔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那好吧。”

    “皇叔既然不记得了,那我就不为难皇叔了,我进宫去——”

    “我去问太后。”

    “嘭——”

    摄政王暴怒,手里的茶杯直接就砸了过去。

    “你这个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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