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了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这才缓了缓。
“凛儿，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什么身份，你又站在身份位置。恂儿，始终是你的皇兄。”
南宫凛眼神更淡漠了，他唇角的弧度冷冽无比。
“皇叔，你太过多虑了。”
南宫恂是他的皇兄，可若是有一天，南宫恂这个懦弱的男人，守不住楚国的国门呢？
摄政王收敛了气场，避开了这个话题。
“今日暂且不提这件事，你和巫族莫要走得太近，皇叔信你没有谋夺皇位的心思，可是……”
宫里的人不会信你。
你千万不要把软肋，递到她面前。
“嗯。”南宫凛不想再多说什么，整个人都很疲惫。
摄政王抿唇，“皇叔今日来，还有一事。”
“你可认识江湖上的奇人异士？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中风瘫痪的人？”
南宫凛一下就想到了莫柔儿，也是。
只有莫柔儿，才能够让皇叔这般。
“有一毒师，或许可以试试。”
“她并非中毒。”摄政王皱着眉头。
他不懂医理，但是瘫痪，毒师有办法吗？以毒攻毒？又没有中毒！
“死马当活马医，云阙医仙救不了的人，她很感兴趣。”南宫凛道。
“医毒，本来也就是一家。”
云阙懂的，潇月不会不懂，只是潇月更加精通毒而已。
那个莫老夫人都这么久没醒过来了，说不定潇月真的有什么古怪的办法呢？
摄政王思虑了一会，直接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皇叔，莫柔儿已经过世了，你连她的女儿要管，娘也要管，你还想管什么？”
摄政王沉着脸，嘶哑地说：“我欠她的。”
“你欠她什么？是她自己不肯以真实身份面对你，这才导致你并没有找到她。”南宫凛解释着。
“你不懂。”摄政王毫不计较莫柔儿骗他的事情，反而他还带着笑容，“你不懂的，不是她不想告诉我身份……”
“而是我们相遇太晚了，她隐瞒身份，都是为了我好。”
堂堂楚国王爷，和一国的丞相夫人私通……
这个罪名，足够让他们两个人永世不得超生！
南宫凛拧着眉头，“为你好？”
“是啊，是为了我好。”他淡淡地笑着，眼底多了几分泪意。
不管是莫柔儿还是莫盈盈，都是为了他好。
她知道他是谁，可她从不来寻，也不从想见。
他若是知道了她是左青天的妻子，他若是知道她不快乐，他就算不要这王爷之位，也要去带她走。
他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带着他的盈盈，去繁华的闹市里开一家酒馆。
他们携手看遍人世间百态，在酒馆里看天下人，笑天下事。
她就是怕他会这样做，会害了他的名声。
所以她一直忍着。
明明有很多次的机会可以遇见，可以相认，可她不敢见他，不敢给他希望，她把自己困死在丞相府里。
而从那以后。
佳人已逝，独留他空空等待。
他用尽一生在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人。
盈盈……
莫盈盈，她骗了他。
她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可是怎么办呢？
他还是很喜欢她，为了他一生不娶。
因为那几个月的相处，已经爱入了骨髓里。
谁让她是盈盈呢？
“皇叔……”
摄政王叹息一声，摇头，“果真是年纪大了，在你面前都失态了。”
他虽然已经老去，但是那份气度却依旧让人不及。
莫柔儿喜欢过的人，自是气宇轩昂，君子如兰。
“你既然有了人选，那就把她带来，试试！”摄政王道。
南宫凛点了点头，“我会吩咐下去的。”
“尽快吧。”
摄政王侧脸的轮廓在日光下更加分明，鬓边已经生出了银丝。
他低语，“这新年就快要到了，我打算带着你说的那个人，亲自赴北唐一次。”
“皇叔你要亲自去？”这一次，南宫凛是真的震惊了，他骇然。
摄政王轻笑，朦胧的光稀释了他眼底的血红和泪意。
他的双眸，幽深似黑夜。
“是啊，我是要亲自去的。”
“已经分别这么多年了，我想亲自去见一见她，和她说说这些年我心里的话。也想问问她在下面好不好，我也要去查查，那个伪君子到底有没有欺负她……”
“我们虽然没有拜堂，但是在我心里，不管是柔儿还是盈盈，都已经是我心里的妻子。别人欺负了她，我当然要亲自去为她讨回公道。”
“至于我和她的账……”他苍凉地一笑，继而喑哑地道：“她骗了我，我当然是要去找她算账的。”
说是算账，可他的声线陡然变调了，像是很哽咽。
怎么舍得找她算账？
怎么舍得？
他要去娶她为妻，为她护老夫人，还要去查左霓凰是不是他的女儿。
他也会带着酿好的桂花酒，和所有他收集到的各种美酒，他要在她的墓碑前，和她一起痛饮个三天三夜。
他还要和她喝交杯酒……
他还想听她叫他一声。
“四郎。”
他本名南宫郡，行四。
她唤他四郎，那是他这一生听过最动心的话。
空气都被摄政王眼里的沉痛所感染，他看上去很难过，因为太过难过。
那悲凉，仿佛都从这楚国，穿过了万水千山了，蔓延到了遥远的北唐。
他心口是撕裂的绞痛。
他真的好想……她，想听她叫四郎。
他想告诉她。
四郎永远是她的四郎。
“皇叔，节哀顺变。”
他说。
摄政王抬起血红的眸子，“尽快把潇月带来，我不想让她等得太久。”
这个她，自然是莫柔儿。
“皇叔，你亲自去北唐插手莫家的事情，是不是太招摇了？”南宫凛斟酌了一会，这才试探性的道。
可摄政王却一字一句地说：“招摇又怎么样？她值得。”
南宫凛无奈地摇头。
感情这个东西，可真的是像是毒，会把人迷惑得失去理智。
他皇叔那么冷静的一个人，一旦遇上莫柔儿，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皇叔，如果左霓凰真的是你和她的女儿呢？你打算怎么办？”南宫凛突然道。
其实摄政王也是有这个想法的，按照盈盈对他的情深，或许真的要不顾一切的生下那个孩子。
如果左霓凰真的是他的女儿……
“护她，疼她，爱她，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