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阙也跟着笑，“那师父要是成了老头子，以后你怎么办？”
“师父就算老了，也是最好的师父。”她很认真的说。
云阙依旧在笑，温柔地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发。
他看着小姑娘水雾雾的眼睛，柔声道：“雪儿在师父眼里，也是最好的雪儿，是最乖巧的。”
无忧咧嘴一笑，露出了脸颊边的小梨涡。
她抱住云阙的手臂，撒娇。
“师父……”
“既然我这么听话，那今天是不是就不用喝药了，药好苦啊。”小姑娘开始讨价还价了。
云阙板着脸，“不行。”
他这些日子都在为凤晋阳诊脉，他虽然做了一些防护，但是也怕无忧沾染到公主身上的病气。
肺痨可不是闹着玩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都要在这里住很久，她必须要每天喝药，让身体康健。
“师父，你不疼我了！”无忧哼了一声，小手叉着腰。
云阙轻声道：“喝药是为了让你的身体健康，雪儿不是说要一辈子都跟着师父吗？要是你病了怎么办？你还怎么陪师父一辈子？你还怎么照顾师父呢？”
听他这么说，无忧立刻摇头，紧张地望着他，“师父，我喝！我回去就喝药！”
无忧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人照顾师父，没有人给师父捶腿。
她要是病了啊，谁给师父端茶递水呢？
师父要是饿着了，冷着了，他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的小粉拳捏得紧紧的，“师父，我会听你的话，每天都好好的喝药。”
“我要身体健康，快快长高……这样就可以一直陪着师父了。”
朦胧的晨曦里，小姑娘亮如星辰的眼睛，泛开一抹水雾。
漆黑，澄澈。
听喃，世间最动人的话语不过如此。
云阙眼眶微微湿润，他伸出双臂，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
“雪儿，师父告诉你，你一定会长成大姑娘的。”
云阙的双肩起伏着，嘴里有些苦涩。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那么的难过，那么的颤抖。
会长高吗？
天真可爱的无忧，她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吗？
她不会长大了，一生都是眼前这三岁的模样。
是侏儒。
她不会长高。
她也不会长成大姑娘的模样。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会守着她，让她开开心心的成长。
能不能长高，会不会正常，他不在乎。
如果北唐容不下一个侏儒的帝女，他就带着她回药王谷，把她好好的养大。
无忧靠在他的怀里，小手玩着他腰带上的穗子。
她眨巴着眼睛，“师父我要是长成大姑娘，我能不能嫁给你啊？”
嫁？
云阙的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嫁的意思，软萌得像只花猫。
“你知道嫁是什么意思吗？”他问她。
无忧理所当然地解释，“就是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走到哪儿都在一起。”
原来小姑娘说的是这个意思。
“药王谷那个好凶的姐姐，她说师父的腿不好，她不会嫁给师父，不会陪师父吃饭睡觉。”
无忧脆声笑了，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仿佛涂了胭脂。
“哼，我才不会把师父让给她的，师父是我的。”她抱着他的脖子，信誓旦旦的说，“师父腿不好，没关系的，无忧会一直给师父捶腿的，无忧会和师父一起吃饭睡觉，一起玩。”
云阙的睫毛一颤，小姑娘轻声细语的说着，空气里都沾染了她笑容里的甜味。
其实，她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怕以后没人陪着他。
她会一直在。
“啊！”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嗯？”云阙低眸。
无忧的小手指慢慢地触碰他的眼睛，“师父，你的眼睛怎么了？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
“刚刚，眼睛里进沙子了。”他修长的手指攫住她的小手。
“我给你吹吹。”她凑近他，小口小口的呼着气。
“不难受了，谢谢雪儿。”
她又扑在他怀里，身上的奶香气，扑入他的鼻尖。
空气，都甜得有些腻人了。
“师父。”她软软地叫着他。
“在。”
她拉着他的衣袖，举起另外一只手保证。
“我会很乖的，我会好好的和师父学习医术，我会治好师父的腿，师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以后我长大了，我就嫁给师父，背着师父到处走。”
回应小姑娘的，是云阙落在她额头轻轻地一个吻。
这个吻不带有任何其他意思，不过是他的感谢而已。
在他眼里，无忧就像是他的妹妹。
“好。”
“师父相信你。”
无忧笑得更加的欢欣，笑容像向日葵一样，充满了希望和朝气。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呢？”无忧说，“你说娘亲不在了，爹爹一个人在皇宫里，一定会很孤单的。”
“师父要我孝顺爹爹，那过新年的时候，我是不是要回去见爹爹？”
云阙抚着她的头发，“再等一些时日吧。”
“你现在不怕他了？”
无忧咬着小手指，“我怕。”
“但是师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师父说爹爹是爱我的，那我就听师父的，我也爱爹爹。”
云阙正色道：“你不能全部都听师父的，你要学会自己去判断，你的爹爹只是被坏人骗了而已，是非对错，要用眼睛去看。”
“所以啊。”她灿烂地笑着，“我不怪爹爹了，师父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得。
这还不是师父说的话。
他点了点她的鼻子，“好了，晚上想吃什么？”
“我要和师父吃一碗小汤圆！”
“哦不，要三碗！”
“师父，现在好冷啊，我晚上要和师父一起睡觉！”
“师父，你说好不好？”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你要是不说话，那……”
她狡黠一笑，“我就当作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