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像惊天的响雷，也像淬了世间最毒的刀剑，把他万箭穿心，刺成了筛子！
这声音落下，空气里是很漫长的一片死寂。
摄政王的瞳孔蓦然放大，高大的身躯竟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就要往后跌下去。
脑海里都是莫少卿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不停的碾压而过。
钻心撕裂的疼痛蔓延到心脏，他放慢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只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他无声地张开嘴唇，想要说出只言片语，可喉咙里只能发出细碎的吼声。
他的身体就如一片残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就那么……无力跌坐在了椅子上，桌边的茶杯被他带倒，在地上砸得稀巴烂。
他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人都放空了。
“啊！”左霓凰又尖锐的大叫，她红着眼睛，像恶鬼一样爬过去，扬起拳头就对着莫少卿一阵推搡捶打！
“你这个走狗，你居然敢在我爹爹面前胡说八道，我要杀了你！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你就是莫家的一条狗而已！你今天居然这样攀咬我！”
左霓凰被惊恐冲昏了头脑，又是惊叫，又是打人，像是个泼妇一般。
南宫朝阳也惊愕不已，但怀疑左霓凰是假的人，她当即上前就扯开了左霓凰。
“父王还没说话，你在乱叫什么？”
南宫朝阳娇俏的脸蛋上，带着一丝肃然和冷戾。
左霓凰狼狈地摔下去，对着南宫朝阳口不择言的怒骂。
“你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在我面前说话？我才是王府的郡主，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南宫朝阳看向莫少卿，又看了看神色苍白而凄惶的摄政王。
“要想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滴血认亲不就知道了？”
左霓凰听了这些，更是狂怒不已。
但偏偏她此时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爹爹，你不能相信莫少卿的话啊！他就是想要谋夺莫家，他见不得我好，他要我们父女反目成仇啊！你要是信了他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啊！”
左霓凰又挣扎着，像狗一样爬向摄政王的身边。
她的胸口也痛得很，虽说包扎了，但还是有血在渗出来，这么狼狈的爬行早就扯裂了伤口。
但她还是要去！
她好不容易就可以靠着摄政王翻身了，她怎么能让左梧桐那个贱人变成郡主呢？
左梧桐根本就不配。
左霓凰凄凄切切的哀嚎，“爹爹，你相信我啊。我是你的女儿，你不能不信我。左梧桐她只是一个哑巴，她才不是我娘的女儿，她的娘是那个妓女啊！你不要相信莫少卿好不好？”
左霓凰的哭喊声如同身陷绝境的人发出的悲鸣，凄然无比。
但摄政王却和入定了的老僧一样，任由左霓凰拉扯他的衣角，他的神思麻木，魂魄都要被莫少卿的那些话给炸成碎片了。
莫少卿缓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说：“摄政王，少卿所言字字是真。我从小就被义母收养，绝不会贪莫家的一分财产。如今长姐已去，她和您的女儿也已经不在人世，这莫家……少卿会把莫家全数交给您。”
是莫柔儿心中最爱的人。
他很想告诉长姐，她没有爱错人，摄政王为了她一生没有娶妻，甚至也在千方百计的寻找她。
长姐一生虽然那么早的陨落了，可她曾经绽放过，灿烂过。
她遇见过最好的四郎。
属于她的……四郎。
摄政王的眼皮动了，凝固在体内的血液又开始翻滚。
他的心脏都要掉到了十八层地狱里。
“他骗你，爹爹他骗你的！”左霓凰惊骇地看了一眼莫少卿。
他居然不想要莫家？
摄政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情绪，是下意识的，他就推开了左霓凰，霍然起身。
他没顾得上看左霓凰一眼，跌跌撞撞的来到莫少卿面前。
他伸手揪住莫少卿的衣领，眸子里是无边无际的破碎疼痛。
他悲愤地道：“你还知道什么？你说！”
“你给我说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楚！”
摄政王虽然不知道莫少卿心性如何，但他的心也被那些话搅乱了。
左霓凰不是他的女儿！
那个被燕祯逼死的左梧桐，那个……庶女，才是他和柔儿的掌上明珠？
他第一时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向他说这些话的人是莫少卿，是柔儿的弟弟！而不是其他人……
他怎么会不信？
因为莫柔儿的弟弟，所以他不是一般人。
他不得不动摇自己的心啊。
莫少卿垂下眼，“原姑告诉我，左青天一早就知道长姐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但长姐利用莫家胁迫左青天，她用莫家保左家满门荣耀，左青天就要认她和您的女儿。左青天不想失去莫家的扶持，就答应了这个条件。”
“长姐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孩子了，但孩子一出生就和左夫人所生的女儿交换了。左青天为了报复长姐对他的背叛，给那个女婴灌下了哑药，从小就把那女婴赶到乡下去。”
“可怜姐姐并不知道她那五年里百般宠爱的女儿，不过是一个赝品。那是左夫人和左青天的女儿！而她自己的女儿，却在乡下过着煮狗不如的生活。”
只是。
莫柔儿一辈子都没办法知道了。
因为她早已经那样屈辱不堪的死去。
她等不到她的四郎，也见不到她的女儿。
霓凰，这是她为她女儿取的名字，就当如凤凰一样尊贵无比。
最后倒成了天大的讽刺。
摄政王的眼睛红得似要爆裂，“你若骗我，不管你是不是柔儿的弟弟，我都会把你挫骨扬灰！”
摄政王松开了莫少卿，他颤抖着对门外的人怒吼。
“端水来！”
“本王要滴血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