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她直视他漆黑的眼眸，唇角扯开一抹凄然而嘲讽的笑。
“你是我的谁？”
“你什么都不是，你不是我的谁。南宫凛对我的好，又轮得到你去感激吗？”
左梧桐其实已经平静下来了，她不想这么尖锐的去和他说话，毕竟不管怎么，他已经赎罪了。
她不想再那样对他，而且，他们还有共同的女儿。
她总不可能让她的无忧看到她和燕祯反目成仇？
那夹在中间的无忧，不是比死还要难受？
她会说这些话，是受不了，燕祯眼里那种目睹一切的深意。
仿佛他知道南宫凛对她有什么心思，所以他在旁观，他在嘲笑，他在居高临下的观看他们的狼狈。
她受不了的是这个！一点都不受不了。
南宫凛也不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关系，这怎么就成了别人嘲笑的弱点了？
‘你什么都不是。’
这几个字，清晰的响彻燕祯的耳畔。
他迎上她的目光，她眼底的决然，仿佛要把他烫伤。
心口只是刹那间的窒闷，他就恢复了情绪，从容道：“阿左，你在紧张什么？”
燕祯的视线，渐渐地犀利深沉，带着不容质疑的阴冷。
左梧桐强作镇静，“我在紧张什么？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的心虚和胆怯，在他锐利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
她在紧张，紧张他会用南宫凛心中的那一点情，去嘲讽刺激南宫凛的不堪和耻辱。
尽管南宫凛不在这里，但是，她也不想要他的喜欢，被人这样的嘲讽。
喜欢一个人，不是错。
喜欢，更不是错。
错的，只是老天爷。
所以，每一个人的心动和喜欢，都值得被尊重。
燕祯一挥衣袖，起身走向她。
“你和南宫凛是兄妹。”
“我还没有恭喜你，找到了家人了。”
左梧桐警惕的后退着，“所以呢？”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阿左，你这么防备我做什么？你知道的，我怎么会害你？”
左梧桐撇过头，神色凄冷。
“燕祯，你早就不是以前的燕祯了。你说我为什么要防备你？我说过，没办法在接受你，再回到你身边。就算你拿什么来换，我都不想回来。”
“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们之间已经不可挽回了，我不知道你来边境是要做什么，但是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希望你停止你的一切手段。”
“我们曾经相爱过，真正的在一起过，我不想最后要刀戈相向。我都已经不恨你了，你还要我回到你身边，你是在为难我。”
左梧桐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地说道。
燕祯已经听过很多次这些话了，但是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动摇过。
放她浪迹天涯。
除非，他死。
他俯下身，微微靠近她。
他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幽暗的光芒挥洒在他的发丝间，他情绪琢磨不透。
“阿左。”
“你既然承认我们的过去，为什么不答应我？”
她不会真的，喜欢南宫凛了？
他认为，感情的深度来自于时间的长短来决定的。
日久见人心，便是如此。
左梧桐猝不及防一梗，撇过头，让他的手掌落空。
“你就这么厌恶的触碰？”他的眸子暗了下去。
左梧桐道：“我说过了，回不去了。”
她冷静到可怕，甚至燕祯都没办法在她眉宇之间，看到曾经那个温顺乖巧的阿左。
现在的她，身上披着一层尖锐的刺。
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阻止一切不该靠近的人。
“我没有想过要你和我一起回到过去。”
燕祯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他低低道：“我只是，想要和你重新开始。”
过去，既然回不去了。
那还回去做什么？
他要的是以后，要的是未来。
重新开始。
左梧桐看到了他眼里的情深似海，她的心口一哽，没有任何预兆的，鼻头一酸。
重新开始？
他说要重新开始。
可是，这一切都太晚了。
他们错过太久，也错得太多。
他现在已经追不上来了。
因为，就算他这样温柔的望着她，把所有的爱都捧到眼前。
她的脑海里，却不合时宜的闪过另外一个人的脸。
南宫凛。
他明明也有情，但他不能说出口。
他小心翼翼的压制着，克制着，澎拜汹涌的感情。
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她想到了，他用力落在她额头的那一个吻。
她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但心中却知道，他给了他能给的所有。
“阿左，你在想谁？”倏地，耳畔再次划过燕祯低沉的嗓音。
她浑身一震，猛然回神。
燕祯仿佛意识到什么，冰冷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很轻，却带着窒息的威严。
燕祯注意到了她的失神。
她在他面前，居然失神了？
她在想什么？在想谁？是不是南宫凛？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燕祯的目光愈发的阴沉锐利。
南宫凛。
他一想到她刚才失神，或许是在想南宫凛。
燕祯的心里就浸出一一丝寒意，慢慢地涌出来，淹没他的五脏六腑。
空气突然凝结。
左梧桐避开他的眼神，“你是不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你这么急？”燕祯收回手，眸子扬起，“是急着回去见南宫凛？”
左梧桐实在是不想和他分辨，索性就沉默了。
“你走不了。”燕祯转过身，走回椅子边落座。
“即便是你回去，也不一定能够见到他。”
“所以，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已经让人去请云阙了，千万不要乱跑。”
他步履翩然间，一举一动，帝王风华。
左梧桐惊愕的出声，“你什么意思？”
回去了，也见不到？
他到底要做什么？
燕祯抿唇笑了，唇边的弧度在昏暗的光线里，薄凉又讥诮。
“因为，他要去他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