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梧桐的手,被他用力的甩开。
她怔然,衣袖间挥舞而来的冷风,让她愣了许久。
冰冷空气吸入鼻腔,带来细碎的刺疼。
她再次抓上去,狼狈地哀求,“求求你,阿祯。”
痛楚从五脏六腑漫上来,燕祯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
他缓缓低头,一根一根的把左梧桐的手指掰开。
“阿左,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但你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让我妥协。我不接受,我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你是我的娘子,是无忧的娘亲,你本就该回到我身边,而不是要为了谁。”
话说完,燕祯眸光变得苍凉如水。
左梧桐摇着头,泪水簌簌而落。
怎么办?
他不答应,他不肯答应。
她唯一的生路,也被彻底的堵死。
那一刻,心底涌出的巨大绝望,湮没过她的头顶。
她连站都站不稳。
“好!如果你不答应,那如果他死,我死。”
“你可以要他死,除非你也想我死。”左梧桐彻底豁出去了。
她不想闹到这么难堪的,她总以为,燕祯会妥协。
事实上,她高估了一个人男人,一个帝王,对一个人的占有欲。
燕祯爱她是真,想要全部占有也是真,容不下她心里有任何人的位置。
要么全部,要么全不。
帝王杀伐,果决如此。
燕祯眸光专注地望着她,嘴唇张开,“你不会死。”
他言语间,又流露出那张掌控一切的笃定和自信。
左梧桐用力攥着手指头,情绪越来越激烈,“你拦不住我。”
“你拦不住的……”
她呢喃着重复。
燕祯勾唇笑了,瞳仁里流转着冷冽之色,好似可以撕裂长空的利剑,令人不敢直视。
他眸色深深,带着一丝残忍。
“阿左,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燕祯倏地上前,趁着左梧桐不备时,一掌轻轻劈在她的后颈。
后颈窝一痛,左梧桐的瞳孔睁大,还来不及说什么,意识就开始涣散消失,她的身体慢慢地倒下去。
燕祯伸出手,接住她。
落到他怀里那一瞬,她再也睁不开眼,视线转瞬就被浓重的黑暗吞噬,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在昏迷前那一刻。
她想到了南宫凛。
他一定要走啊,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不要……被她拖累了。
燕祯深深地看着她的眉眼,这张脸其实碍眼得很,一点都比不上她原本的脸。
这张脸太娇,和她骨子里内敛沉静的气质不符合。
但是燕祯还是爱她这双眼睛,温柔如一泓清泉,那里面似乎可以容纳世间所有的一切。
她倒在他怀里,脸上还有泪。
燕祯俯下身,下颚贴着她的额头。
门外风雪交加,他心里一点都不冷了。
而这样抱着她,他那颗空荡的心,瞬间就被填满。
他好像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阿左,你不要怪我,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真的是想要和你重新开始的。你说南宫凛若死,你也会去死。”
他低低地笑了,“你不舍得的,无忧在你面前哭求,你还舍得吗?”
“我们回去吧。”
“这一次,我来带你走。”
“五年前欠你的十里红妆,这一次,我给你好不好?”
他的眼睛愈发的猩红,神色可依旧那么的温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作你答应了。”
他说完,苍白脸上的笑容就扩大了。
但左梧桐只是昏迷了,否则哪里会答应呢?
十里红妆。
他脚下的所有疆土山河,都作为迎娶她的红妆好不好?
他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
他身边,至尊的皇后之位。
他知道,她或许已经不那么想要了。
但是,他还是要留下她,要把这一切都给她。
燕祯这一趟是秘密出行的,南宫凛也不会想到,左梧桐出去一趟,会很晚都不回来。
他觉得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错过了时间。
因为燕祯带着左梧桐快马加鞭,赶回北唐。
南宫凛顿时就紧张起来,恰好清风回来,他就联系七杀门的人去找人。
不止七杀门的人在找,他和褚连翘他们也一夜未睡,一直在找人。
虽然南宫凛迟早会查到,但是影密卫做事很干净,即便是找到了线索,那也太晚了。
整整一夜,他们不眠不休。
左梧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找了一夜的人,南宫凛已经疲惫不堪,但他没有停下来。
他怕左梧桐出事。
如果来的人是燕祯还好,可若是他母后的人……
那左梧桐就危险了。
现在他母后也还不知道,左梧桐就是皇叔的女儿,要是伤害她怎么办?
想到她会有各种危险,南宫凛真的坐不住了。
然。
他最怕什么,来的偏偏就是什么。
他才回到客栈,还没喘口气,清风就带着一封信进来。
“王爷,这是有人放在客栈里的信。”
清风和信封的出现,让南宫凛和褚连翘等人都震惊了。
“信?”
南宫凛快步走过去,眸子里带着一抹焦急,“快。”
南宫凛拆信封的时候,祸莲和褚连翘都围了过来。
只是,南宫凛拆开信封之后,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在这浑浊的夜色,显得格外的脆弱。
“怎么了?信上说什么了?”褚连翘按耐不住,直接就发问了。
南宫凛的双眸死死的盯着这封信,心中的担忧和不安放大无数倍,寒气在他的眼睛里翻涌而起。
“你说啊,到底怎么了?”褚连翘急得不行。
空气静止,他沉默良久,这才把轻飘飘的信丢给褚连翘。
褚连翘一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字眼。
她惊呼出声,“这是阿左的字!”
南宫凛僵硬的站在那里,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信,是他母后让人送来的。
信封展开只有一句话。
吾儿,南宫凛。
三日不归,你心上之人为你陪葬。
太后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但是信封的后面,还夹着一张纸。
纸上就只写了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字迹,他很熟悉。
他曾经亲眼看到过很多次。
那凌厉大气的字迹,是她的。
他站在那里,望着空气里出神,整个世界好似都静默了。
他母后,终于要动手了。
他的母后,带走了她。
不过是要逼他回去送死而已……
呵,不过是要他一命而已,何必那么费尽心机呢?
三天?不眠不休,日夜赶路,回到楚国皇宫刚刚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