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冥使之寒冰 >第8章 奇怪的男孩
    阿寒对自己能见到鬼,不害怕,也不吃惊。

    自从那次梦后,她好像逐渐知道了很多事,正如梦境中所见到一样,她是从那个地方来的,能看到鬼很正常。

    她能看到的那些奇怪的气,那是代表人的运道。红气代表人近期有喜事,紫气代表是贵人,黑气代表人正走霉运。她还知道青气、绿气等等,但还没见过,那是特殊的人或非人才会有的。

    老周头缓缓地重新坐下,阿寒见老周头没有反应,问:“阿伯,是不是吓到你了?”

    老周头摇摇头,“我刚听到你说你能见到鬼,是有点惊讶,其实想想也能接受,毕竟你出生就不平凡。你一生下来便体若寒冰,这么冰冷的身体却没有半点病,我那时就觉得你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老周头又继续问:“这么说你这许多日经常发呆看一个地方,或自言自语,是那些东西在作怪?”老周头很是小心的避开“鬼”这个字。

    阿寒点点头,“他们有的只是在周围游荡,并不惊扰别人,有的却总想搞点事,我就劝说他们,或把他们轰走。”

    “哦,哦,”老周头明白了,又突然想到一件事,用不安的眼神打量一圈这个小屋,问,“那咱住的这地方……?”

    没等老周头说完,阿寒扑哧一笑,说:“阿伯放心,我不同意,他们不敢靠近这里。”

    心里的大石放了下来,老周头还真怕正睡着觉,突然睁开眼看到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

    老周头又问:“阿寒,你看到那些东西,也不害怕。”

    阿寒笑着说:“不怕,我只是把他们当成一些长相奇特的人。”

    老周头嘿嘿一笑,赞叹道:“还是我家阿寒厉害。”老周头最后提醒阿寒,“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你能看到鬼的事,以后尽量也当他们不存在吧。”

    “我知道了,阿伯,我现在就是还不太习惯,我会尽快适应的。”阿寒觉得把这个心事和老周头说清楚了,心里痛快多了,干脆地答应了。

    自知道了阿寒的发呆和自言自语的原因,老周头再看到也不会多心了,但是看到阿寒眼神望去的方向,周老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防备。

    阿寒也开始慢慢将那些东西视为无物,好在那些东西有点怕她,不会主动招惹她。她也就安心的在醉仙楼打杂生活。

    很快两年过去了,老周头和阿寒都已经习惯了。阿寒习惯了那些东西,可以假装看不到;而老周头习惯了阿寒奇怪的眼神和突然冒出的惊人之语。譬如“谁马上要有血光之灾了”,“谁不孝逼死老娘,老娘鬼魂正趴在他身上”,“谁死的不甘心,有话要和家人说”,之类的言语。

    老周头总是告诫阿寒,不要多管闲事,她现在还小,没能力保护自己,惹出祸来倒霉的是自己。阿寒深以为然,她现在是肉体凡胎,也怕死啊。

    这天一早,阿寒正在打扫醉仙楼的地面,突然听到外面有乐器吹打的声音。声音缓慢悲凉,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嚎声。

    阿寒放下扫帚,来到门口,远远看到一队出殡的队伍,白晃晃一片,从大街的另一头向城西门方向走。

    出殡的队伍到了醉仙楼附近,女人的哭喊声撕心裂肺,整个醉仙楼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在库房忙碌的洪瑞也跑出来,扒着窗户瞧热闹。

    “我的儿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让娘一个人可怎么办啊!老天啊,你这么不开眼就把我一起带走吧,我还活着干什么……”

    醉仙楼的门廊下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阿寒听到他们交谈起来。

    “这是城东那个钱寡妇,她儿子怎么了?”

    “听说前几天在井边玩,掉井里淹死了。”

    “唔,那孩子才九岁吧,可怜。”

    “孩子未成年,连祖坟都入不了,只能在城外找地随便埋了。”

    “是呐,钱寡妇也可怜,母子两个相依为命,这下就剩她一个人了。”

    出殡队伍走过楼前,阿寒凑到门外,看到一身素服的妇人哭天怆地,身旁有几个女人搀扶安慰,那妇人大概就是钱寡妇。阿寒看向队伍中间,那里有一口小棺材。

    阿寒自从眼能见到鬼后,也见过几次从醉仙楼前经过的出殡队伍,要么死的是老人,要么是病死的。

    今天这个——,阿寒看出些问题,那棺材上方有黑气缭绕。腾腾的黑气,几乎要把棺材上方的天空遮蔽起来了。

    如果黑气出现在死人或死物身上,那不是霉运,而是怨气或阴气。刚死的孩子,哪有那么重的阴气,只能是怨气了。

    出殡队伍走了过去,阿寒看到在那口小棺材的棺尾上,蹲坐着一个小男孩,神情落寞地看着一旁嚎哭的钱寡妇。

    他似乎也发现了阿寒正在注视他,向阿寒望了一眼后,又马上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钱寡妇。

    小男孩突然抬起头,神色变得怨毒,向街道另一个方向看去。这种表情在一个孩子脸上出现,让阿寒心里惊了一下。

    这时街上人渐多了,人们都自动退到一边,为出殡的队伍让路。小男孩目光所落之处被出殡队伍晃眼的白色所遮掩,阿寒看不清,只能看到那里的街边站着几个人。

    在满眼白晃晃的出殡队伍走过去,阿寒再顺着小男孩的目光看去,那里站着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府衙的官差,头戴黑幞头,青衣红甲,腰间扎青带挎横刀。

    阿寒认得此人,醉仙楼离府衙这么近,这人也经常来醉仙楼吃饭,他是襄州府的捕头秦泽。

    男孩的怨气加上那怨毒似要吃人的眼神,阿寒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如果小男孩真是自己贪玩掉井里淹死,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阿寒又向秦泽深深地看了一眼。

    “阿寒在看什么呢?”阿寒回头,只见老周头从后厨走了出来,将湿鹿鹿双手在腰间扎着的围裙上抹了两把。

    阿寒未答,依旧回头向那个坐在棺材上的小男孩望去。老周头也好奇来到楼门口,看到前面白茫茫的出殡队伍,说道:“这有什么好看,何况人家都走远了。”

    “阿伯,死得是一个九岁的孩子。”阿寒说。

    老周头把阿寒拉进楼内,看看左右无人,问:“你看到他了?”

    阿寒轻点头,“阿伯,他不是贪玩掉井淹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谁干的?”老周头倒吸口凉气,问道。

    阿寒回头向街边的人望去,老周头也顺着阿寒的目光望过去。老周头也认得秦泽,他还曾经专门让伙计把老周头从厨房叫出来,当面夸老周头饭菜做得好。

    老周头只觉事情有点严重,抓着阿寒的双肩,认真叮嘱,“阿寒,不管这件事谁干的,都与咱们无关,咱们只是普通百姓,民不与官斗,何况就算咱告到官府,人家就信你说的话吗?你总不能告诉刺史大人是鬼告诉你的吧。”

    阿寒低头,沉默不语。这两年她虽然看得见鬼,但在老周头的提醒下,不去干涉鬼的事,最多也就帮几只鬼往家中的亲人那儿带了几句话,而且还假托在酒楼中遇到死者朋友要帮忙转告的。

    但是时间久了,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悲苦渐渐影响了她。她有时就会想,自己真的能无视他们吗?

    “好了,别想了,想多了也是自己难受,跟我来。”老周头拉着阿寒进了厨房,取了一张刚烤好的饼,又在里面夹了满满的酥肉递给她,“吃吧,刚做好的,香着呢。”

    “嗯,”阿寒咬了一大口,低头吃起来,老周头见她吃得香,放下心来。其实阿寒脑中不断闪现那小男孩时而落寞时而怨恨的眼神。大口吃饼也是做给老周头看的,她不想让阿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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