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从送经书的一开始，他们就开始做局？
宋繁星是没有这么聪明，那只能是吴俊生想出来的。
她的情绪缓缓平复下来，却忍不住讽笑。
“真是难为你们了，为了往上爬，也是不容易。”
她的目光像是针刺一般，扎得宋繁星生疼。
宋繁星甚至不敢和她对视，仿佛自己是多么低贱的东西。
她有些疑惑，明明按照吴俊生说的去做，压了刘若君一头。
但面对这样的刘若君，她却生不出快感。
刘若君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经书，“宋繁星，我最后问一句，经书你送我的，还是我强取豪夺，抢过来的？”
蒋鸾秀见宋繁星握紧拳头，沉默不语，刚想开口。
刘若君却冷冷扫了她一眼，“长辈说话，劳烦你别插嘴。以前见你嫁给了吴俊生，我还以为你是个蠢的，如今看来，你可不只是蠢。”
还又蠢又坏。
听到她对蒋鸾秀的评价，像是戳到了宋繁星的痛处，让她一不做二不休，下狠心开口道：“本来就是你抢走的。”
刘若君挑眉，“既然如此，就算是我抢的吧，看来秦老爷子的分账，我现在还给你。只是以后，咱们两家就当不认识，绕远着走吧。”
她也想明白了，既然不在乎秦老爷子的想法，那就得贯彻到底。
是不是抢的不重要。
吃一次亏看清她的嘴脸，也挺好。
刘若君心态很好，转身就走，也没有被打脸的落魄。
秦老爷子背着手，目光沉沉。
如今再看这本经书，竟没了当初的兴趣。
“既然拿回来了，可就要好好收起来。”
宋繁星连忙应是，不再多言，整个人的魂魄仿佛还处于游离状态。
倒是蒋鸾秀笑吟吟问道：“秦爷爷，您要不要留下来吃个便饭？”
老爷子摆摆手，和老赵转身离开，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等他们出来，刘若君已经坐车离开，一点都没有等他们的意思。
老赵面露嫌恶，“你真相信这种人家？”
以他和应家相处的时日，他当然更倾向于刘若君。
刘若君人前人后都是和善模样，因为那就是她的真性情。
像今天的大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可见气得不轻。
秦老爷子气哼哼，反道：“她刚才不都承认了自己是抢来的。”
老赵嗤了声，一脸无语。
“她那叫承认吗？两方各执一词，都没证据，凭什么你就相信蒋家人？”
还把人一一骂成那样。
要他看，秦老爷子真是越老越瞎。
秦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老赵无奈摆摆手。
和老友分别后，老爷子独自一人走回了住的地方。
面对空旷屋子，他叹着气坐下，心里无端端生了孤寂感。
早就习惯了孤家寡人的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种怅然。
发着呆，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一那双盈着一泡泪的小鹿眼。
因为经书的原因，他和一一的关系本来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
相处着，还真就有一种和孙辈相处的天伦之乐。
这才多久，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手心悄然溜走。
秦老爷子不知道在这里愣了多久，直到外面天色渐渐暗了，旁边的电话响起。
他仿佛毫无知觉，动作机械地接起电话。
直到对面的人重复了几遍，他才回过神。
“什么？谁找到了？”
电话挂上，他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眼中突然燃起了一簇希望。
他那遗失多年的小孙女，找到了！
老爷子动作有些慌乱，起身想收拾东西，却蓦然望到了漆黑的窗外。
他失笑，“天都黑了……”
就算回京城，也得明天了。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敲门声，原以为是警卫员送饭过来。
开门一看，竟然是吴俊生。
他咧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秦老，大晚上还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秦老脸色有些冷淡，并没有让他进去坐。
他不是傻子，今天的事情双方都没有证据，但孰是孰非，大概也可以辨明一二。
吴俊生嘴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还有待思量。
“有事？”
吴俊生面色如常，仿佛没看到他的冷淡，手里捧着经书奉上。
“我知道您喜欢这经书，所以特地过来赠与您。”
老爷子摆摆手，“不需要。”
“您一定要收下，也算是成全我的一点心意。”
老爷子望着他坚持的模样，并没有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经书吗？”
吴俊生一愣，“您信佛？”
老爷子轻哂，“我自认一生无愧于心，但却几番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经书，能让我平静下来自省。”
吴俊生连忙笑道：“您这般境界，自是我没办法理解的。”
秦老爷子却自嘲：“可如今看来，我显然自省得还不够。吴俊生，将心思多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你才能走得长远，回去吧。”
他合上门，缓缓踱到茶几边。
他的确将对应重晔和苏梅婷的偏见，带到了一一身上。
但让他低下头道歉，他却好似做不到。
明日回京城，就让这边的事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