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扬锋汉起 >第三百四十八章指点朝堂
    昌平巷,阴府。当年的太子舍人已经贵为度支尚书,此处宅院便显得小了。

    阴友齐护送何太后返京后,武陵王为酬其功,曾赐过一处宅院,被阴友齐婉拒。

    后来天子回归,琅琊王因阴贵妃身逝以天子名义赐宅赠金,皆被阴友齐坚辞,世人皆赞其高风亮节。

    杨安玄之所以没有立即前往阴府,是因为心中有鬼,生怕阴慧珍的存在被外人知晓。

    阴友齐陪同天子前往寻阳,已将家人遣归新野,如今在京中任尚书,身边没人陪伴可不行,妻子何氏带着四子阴惔又回到京城。

    阴惔将杨安玄迎进府中,人前不便招呼,笑道:“家父在厅中等候。”

    杨安玄问道:“听说惔兄进京后在吏部做书令史,可还趁意?”

    阴惔道:“郗公对愚颇为照顾,甚好。”

    入得厅堂,见阴友齐微笑端坐,杨安玄快步上前,一躬到地道:“小婿见过岳丈大人。”

    屋内没有他人,阴友齐也不客气,抬手道:“贤婿免礼,一旁坐下。”

    阴惔守在门前,不准旁人入内,屋中翁婿述话。

    阴慧珍诞下杨翼之时,阴友齐夫妇都远在建康城,阴友齐先问女儿和外孙的情况,杨安玄惭声道:“愚已有半年未见慧珍和翼儿了,深感对不住她们母子。”

    杨安玄四月离开阴家庄前往洛阳,在荥阳与魏军交战,七月回返襄阳时又到阴家庄住了五天,然后便再未前去。

    阴友齐轻叹道:“慧珍身份特殊,安玄亦有难处,老夫不怪你。只要你将来善待她们母子,便不枉珍儿对你一往情深。”

    杨安玄道:“慧珍之事家母已知,年后派人给慧珍和翼儿送去些东西。”

    阴友齐且惊且喜,问道:“你妻子知道珍儿之事了。”

    杨安玄点头,把大哥妾室何氏挑破此事的经过说了一下,阴友齐长出一口气,道:“挑明此事也好,不过安玄你千万别让外人得知,要不然于你极为不利。”

    “家母有意接慧珍母子到襄阳居住。”杨安玄道。

    阴友齐捋须沉吟片刻,摇头道:“此事不急。安玄你根基未稳,若是挑明此事,定遭天下人唾弃,即使是将来慧珍恐怕也不能以本来面目出现。”

    对于当初送阴慧珍进宫阴家人都充满了愧疚,身为父亲当然愿意看到女儿幸福,但阴友齐知道为了女儿、外孙的长远计,眼下还不是回襄阳与杨安玄团聚的时机。

    守在门外的阴惔听到父亲的话,心中暗自叹息,五妹为了阴家付出了太多。

    屋内安静下来,杨安玄端起茶盅掩饰心中的愧意,即便是穿越人也无法随心所欲。

    阴友齐开口打破宁静,道:“今日东堂之上,安玄折服袁湛,提出改进杨家犁的制法,天下百姓能因此获益。”

    杨安玄沉声道:“愚听闻三吴之地因孙恩祸乱,十室九空,便连富人都衣锦怀金饿死,甚为痛惜。若杨家犁推广能让少死几名百姓,愚愿足矣。”

    阴友齐道:“安玄说秦、魏之地已在推广杨家犁,老夫会上疏武陵王,要求开放禁令,允许百姓仿制。”

    杨安玄道:“这位袁尚书(1)在朝堂之上有意针对,不知为何?”

    阴友齐缓缓言道:“袁湛,陈郡袁氏,说起来与你母族在西汉时还是同宗,不过自东汉袁绍兄弟身亡之后,陈留袁家逐渐压过汝南。永嘉南渡后,袁家受到重用,与王谢等门阀联姻,袁湛娶谢玄之女为妻。”

    杨安玄微微一皱眉,想起前往谢家时谢混避而不见,看来京中门阀对自己并无好感,杨家升品并不容易。

    “还请岳丈大人为小婿指点京中人物,哪些人要结交,哪些人要留意,哪些可以引为臂助?”杨安玄拱手道。

    阴友齐微笑道:“兵法云,知此知彼百战不殆,这朝堂相斗不比战场争雄容易,且听老夫慢慢与你陈说。”

    杨安玄坐直身子,身子前倾,做出洗耳恭听状。屋门口,阴惔也往后靠了靠,听父亲指点朝堂。

    “朝堂之上,琅琊王和武陵王为尊,琅琊王多在宫中照看天子,对朝政干涉不多。”阴友齐的话语略顿,继续道:“武陵王颇有才干,打理朝政尚称清明。”

    “京口刘豫章通过录尚书事王谧、左民尚书袁湛以及刘穆之、徐羡之、臧熹等人掌控朝堂,朝中大事武陵王都会派人问询京口意见,京中兵马多是刘豫章的亲信统率。”

    杨安玄默然,桓玄篡位晋室江山名存实亡,刘裕重兴晋室,实际上成为朝廷的掌权人,他虽然前往京口,又怎么可能真正放任朝政脱离他的掌握。

    阴友齐看了一眼杨安玄,道:“王谧为人圆滑,虽然听从刘裕之命,却也不会得罪于你,袁湛尚称君子,亦不用过于担心。倒是刘穆之等人,看似官职不高,却真正掌握着朝中话语权,刘裕对刘穆之言听计从,朝中大政多半暗出自其手。”

    杨安玄点点头,其实不用阴友齐指点,杨安玄对刘穆之也十分重视,史书中可是把他比作萧何般的人物,是刘裕身边头号谋臣;至于徐羡之等人都是史书留名的人物,皆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除了豫章公便是南平郡公刘毅,他与中书令谢混等门阀士族交好,朝堂之上亦有不少人为其发声。”阴友齐端起茶润了润喉咙。

    杨安玄问道:“两日前愚前往谢府拜访谢混,却被告知谢中书令前往堂邑公干,不知是真是假。”

    阴友齐笑了起来,道:“安玄是明白人,为何问此糊涂话,前往堂邑是真,避而不见亦是真,这位江左玉树怕是还在妒念当年华林园之事。“

    虽是笑谈却传得很广,阴友齐久居京中当然知道此事。不过能让号称“风华江左第一”的谢混妒念,阴友徙对杨安玄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

    杨安玄讪笑了一笑,道:“五部尚书之中,除了岳丈之外,郗公会偏向愚,董尚书与愚素有交情;至于左民袁尚书,从今日之事看来,怕是对愚不善,祠部尚书殷仲文不知底细。”

    阴友齐道:“郗尚书和老夫在朝堂之上自会为你说话,但郗尚书的堂侄郗僧施与刘毅交好,郗家家族并不见得看好你;董尚书为人方正,对事不对人,不会偏袒于你;至于袁湛是刘豫章的亲信,而殷尚书与刘南平之间作诗相酬答,交情非浅。”

    “朝中重臣还有尚书右仆射孔安国、侍中孔靖,这对叔侄同处朝堂,却是不同心思。孔靖是其兄散骑常侍孔訚之子,孔訚比孔安国大三十余岁,因此孔安国这个叔叔倒比侄儿年岁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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