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扬锋汉起 >第六百一十章元旦逼宫
    曹虔嗣,第六代陈留王,曹操的后裔。

    当年司马炎篡魏国,封末代魏帝曹奂(曹操之孙)为陈留王(1),食邑万户,将其安置在邺城(今河北邯郸市临漳县)。曹操封魏王后在邺城营建国都,铜雀台便建于此。

    后来曹丕代汉移都洛阳,但仍以此为北都。后避晋愍帝司马邺的名讳,又因北临漳河,改名为临漳。

    司马炎对曹奂还算厚待,赐天子旌旗,备五时副车,让他在邺城内行魏国正朔,郊祀天地、礼乐制度都保留魏国制度,上书不称臣,受诏不拜等等礼遇。

    五胡乱华,临漳被后赵所夺,后相继归冉魏、前燕所有,现被(北)魏占据,为北魏魏郡治所。

    永嘉南渡,陈留王曹氏子孙也随之来到建康城,依旧做有名无实的陈留王,至今已有六代,陈留王为曹虔嗣。

    正旦大典,身为王爵的曹虔嗣当然也有资格参加庆典,一向以来陈留王在存在感不强,除了少数几个曹魏时期的门阀外,少有人与这位旧朝闲王交往。

    司马德文一愣,曹虔嗣这个时候有什么奏本,心头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等从侍者手中接过曹虔嗣的奏章,司马德文脸上大变,最前面赫然写着“奏请天子禅位疏”。

    曹虔嗣看着宝座上面如土色、体若筛糠般的天子,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当年曹家天下被司马氏所夺,今日终是一报还一报。

    “朝中诸公皆以为晋祚已终,望陛下效尧、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禅与宋公,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则陛下安享清闲之福。”曹虔嗣大声道。

    吏部侍郎朱玠高呼道:“自古及今,隆替无常期,禅代非一族。晋道陵迟,祸难既积,当禅位于宋公,以副率土之嘉愿,恢洪业于无穷。”

    司马德文颤抖着手翻看着奏疏,见奏疏末尾长长的署名,以陈留王为首,徐羡之、孔靖、赵伦之等文武朝臣皆附名其上,长长的名字足有数百人之多,朝堂诸臣多数在其中。

    虽然早知这一天必将到来,但真事到临头,司马德文仍惊恐不安,双眼含泪看着众臣,哀声道:“今日乃是正旦节庆,诸公非要在这大典之上逼朕退位吗?”

    赵伦之厉声道:“元旦乃一岁之始,万象更新,如今晋室气数早尽,陛下正宜下诏禅位,迟则生变。”

    连“迟则生变”的恐吓都出来了,司马德文哭着起身,道:“既然诸公认为朕当禅位宋公,便拟诏书便是,朕自当奉命。”

    “陛下请拟诏书”,侍中傅亮将早已拟好的禅让诏书呈上。诏书要司马德文抄录。司马德文含泪执笔,声泪俱下。

    朝堂之上尚书左仆射王弘等门阀旧臣不忍直视司马德文,只得侧转身子以袖掩面,而徐羡之、赵伦之、傅亮、褚秀之等人则虎视眈眈,不断出声催促。

    元熙二年(419年)元旦,在一片凄风冷雨中到来。

    …………

    正月十八日,刘裕在江陵城中接到禅位诏书,天子司马德文召他进京行禅让之礼,萧源之、谢晦、刘钟、刘粹等近臣得知诏书内容后,纷纷跪倒恭贺。

    刘钟慨声道:“主公威武明断,除荡元凶,匡复社稷,南剿卢循,北定广固,千载以来,功无与等。由是四海归美,朝野推崇,代晋而立,众望所归,天下百姓定然欢呼雀跃。”

    刘裕且喜且忧,能在有生之年登基为帝是他的梦想,可是杨安玄这个强敌未除,就算自己登上帝位也难以安稳,何况自己年岁已高,将来老去后义符他们怎是杨安玄的对手。

    将诏书放在案上,刘裕微笑不语。

    谢晦猜出刘裕的心思,道:“自古禅位之礼要三辞三让,主公代晋虽是众望所归,但仍不可操之过急。愚以为不妨先让徐仆射奏请为主公加王爵。”

    刘裕点点头,道:“可。”

    早在刘裕收到朝廷诏书的前五天,杨安玄便收到了曾安送来的急报,告知他正旦大朝之时曹虔嗣奏请天子禅位,奏疏之上有二百七十余人联名。

    杨安玄冷笑道:“司马氏违洛水之誓,以狐媚取天下,得国不正。更因失德,致使五胡乱华,中原沦丧,生民涂炭,本该早亡。不过,于元旦之日行逼宫之事,有些太过,愚倒要看看,有本公在,刘裕敢不敢接诏篡位。”

    鲁轨道:“刘裕欲行篡逆之事久矣,所忌者唯主公尔。此次朝臣在内逼宫,要提防宋军于外来袭,借战场上的胜利为刘裕篡位造势。”

    杨安玄道:“纪南城险固,刘裕难以从此处突破;竟陵城有王镇恶在,到彦之讨不到好处;汉江之上宋军水师虽然有了拍杆战舰,但钱磊借助地势应对得当,也无大碍;倒是要提防宋军攻打枝江城。”

    枝江城,位于沮漳河西岸,司马楚之率军攻打夷道时,命扬威将军秦骅率六千兵马驻守枝江。夷道丢失后,杨安玄命张锋再率八千兵马前往枝江,让秦骅率军转驻旍阳,伺机夺取夷陵城。

    杨安玄点着舆图上的枝江城,道:“江陵有宋军水师数百艘战舰,新近又从扬口水寨分派六艘楼船和百余艘战舰来到江陵,长江之上宋军水师的力量占据绝对上风。”

    鲁轨抚着下巴道:“我军水师要入长江,便要在扬口击溃宋军水师,恐怕一时间难以办到。现在唯有让朱超石从江州派战舰前来支援,方可与宋军水师一争高下。”

    杨安玄摇头道:“江州水师还要抵御檀道济,不可轻动。何况从江州到江陵,路途遥远,要过鱼复、秭归、夷陵、夷道、江陵等多处要地,一路过关而来,恐怕已成疲师,容易为敌所趁。”

    高长庆这段时日很找到些参谋的感觉,出声提醒道:“宋军有水师之利,可以借助沮漳河运兵至枝江、旍阳一带,甚至可以威胁纪南与当阳之间的粮道。”

    “高公可有良策?”杨安玄问道。

    高长庆捋着胡须道:“可在岸边设栅,水中布石,阻断宋军水师通道。”

    鲁轨摇头反对道:“高公此议太过保守,既知宋军水师可能从沮漳河发动进攻,何不将计就计,诱敌上钩。”

    杨安玄笑道:“愚亦有此意。枝江、旍阳两城相近,互相之间可以呼应,宋军即便来袭也一时难以攻下,而且当阳、纪南半日之内便可派援军前往,愚估计刘裕直接派兵攻击两城的可能性不大。”

    “虽是如此,也要防着宋军夜间偷袭。”高长庆道。

    杨安玄点点头,道:“高公说得是,愚已命人告诉张锋和秦骅,让他们多加小心。”

    鲁轨听出杨安玄话中之意,兴致勃勃地接口道:“主公可是认为宋军劫粮的可能性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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