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界这么大,她出不去还不能逛逛界内么。
幽韶思考片刻,而后严肃道:“还真有,远的就不说了,有一个就在晢都。”
北苏眼睛一亮,“在哪?”
幽韶得意得眉毛都扬起来了,“我无意中发现的宝地!”
仙神界中心晢都与琅川交界,边界是一片乱石地。这里虽是乱石堆,却叫做海,因为自琅川吹来的风将大中小石块吹得界限分明,一波接着一波连着白色的琅川的顶峰,和天边蓝白色交接,形成“海天一色”的景象。这里云雾缭绕,交界那头琅川的地域是高耸的白色山峰,山峰那头的琼瀑美如诗画,这边却不停有碎石砸落。
天上有流星,而这里则有流石,地面上已经积了许多棱角尖锐的碎石,细小的便铺在地面上,大的则成了不同的小山岭,搭配着遮人视线的云,简直是谋杀仇人的不二之地。
在这里行走要极为小心,因为很可能一个不注意就会不幸被流石砸中,收获头破血流大礼包。
当然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天降大礼,所以因为此地的特性,一般没人来这里找不痛快,因此也十分僻静,此时只有两道左支右绌地躲避流石的身影。
这唯二的身影正是幽韶和北苏。
幽韶排着胸脯保证自己发现的地方绝对很独特,保准叫北苏终生难忘,却很倒霉地碰上了来自琅川的大风,带着北苏亲身感受了一番叫人难忘的流石雨。诗人有雨打芭蕉寄愁,到了这两个人这里,就成了雨打仙人纯粹闲得慌,不过从这个角度上说,幽韶没有骗北苏——确实令人终身难忘。
毕竟没有第二个地方会出现这样的石打人现象了。
北苏身上已经有了几道碎石刮出的血痕,衣服和头发也被碎石打得乱糟糟的,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仙样,说是凡间的叫花子都不为过。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又一块碎石,凝眉,指着石头,“这就是你说的独僻之地?”
处处都是碎石,目光所见满地荒凉,凌乱不堪。若不是这些碎石本就是此地的特色,简直就可以推断这里刚发生了一场大战。
若是一般的石头,哪还能将一个仙神打得这么狼狈,没沾到衣角怕是就已经成尘埃了,偏偏这石头就是这么顽强,打在仙神身上丝毫损伤都没有,反而叫被砸中的人十分惨痛。
幽韶看起来也颇为狼狈,吐出一口刚吸进去的云雾,讪笑,“这不是还没到么,寻找美丽的过程总是艰难坎坷的。”
北苏面无表情:“可以想见终点的美丽了。”语气间隐约有咬牙的声音,隐隐带着威胁,大有到终点揍人的气势。
幽韶突然正经,“你抬头。”
北苏抬头一看,巨石上面不出意料依旧是光秃秃的,缭绕着这个地方独有的云雾。什么都没有,看了个寂寞。
北苏森然一笑,“抬了。”
面对着北苏投来的一分疑惑九分威胁的目光,幽韶呲牙一笑,说时迟那时快拉着北苏的手就往飞来的流石上撞去。
北苏:“!”
幽韶你个王八蛋,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出来”?明明要撞上石头了!
巨大的荷花池水面清澈如镜,倒映着上方紧密相接的荷叶与荷花,一片挨着一片,留不出丝毫空隙。
若是能够拨开荷叶看见底下的景象,便能见到一个狼狈地趴着的身影,便是摔得七零八落的北苏。
北苏摔得头晕眼花,在清醒过来之前,便隐约觉得一个黑黢黢湿漉漉的地方,一呼吸全是潮气,手边是水阻隔的触感。
爬起来一抬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晶莹流波的地面上,周围十分昏暗,目光所见隐隐约约有许多柱子。
波纹自脚下荡漾开来,挪挪脚步,下脚之处又是一圈圈荡漾开的波纹。
北苏惊叹,好神奇的地方!
地面如银河般有着细碎的粼光,像天上的星星般闪来闪去,随着脚踩出的波纹漾开,星光也随之远近回荡。幽韶没有骗她,真的将她带到了一处奇景。
想到幽韶,北苏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人呢?
那么大一个幽韶仙子没了?
这不合理。
北苏好容易调动起她那点稀薄的仙力放了一道光,才照亮了一小块地方。而后才发现这些柱子都是绿色的,不过此处空空荡荡,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显然,幽韶并不在附近。
难道两个人会传送至不同地方?
北苏摸了摸下巴,决定自己先四处逛一逛,顺便找找幽韶。
转身一看,却吓了好一跳,魂好险没飞了。
只见墨云带着一众仙神,微笑:“神上来晚了。”
北苏咬牙,可恨!被幽韶这家伙坑了!
北苏直视墨云,眼睛一眯,“你给了她多少好处?”
墨云转身,淡定道:“这个,神上就不用知道了。今日便是归位的日子,神上请随我来祭拜峣起神上英魂。”
北苏欲哭无泪,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天在这群人的谋算下还提早来了!
等出去了,她一定要找幽韶算账!
……
滴答,滴答,滚圆的水晶珠闪着金光啪嗒啪嗒滴落下来,与四周的黑暗成了明显的对比。
踩在水面上的脚步声一轻一重富有节奏,滴落的水珠映出一大一小两张眉目相似的脸。
“这是什么地方?”容千的目光看来看去,很是新奇。
苍情任由容千到处瞎看,径直在前面迈步,片刻之后,停下脚步,道:“到了。”
容千跟在父亲屁股后面走,见到父亲停下脚步,便伸出脑袋朝前一看,只见巨大的荷叶茎形成的柱子自动向两边分开,就如被自然风一阵一阵拂开一般,舒缓悦目。
容千脚下踏着水面,但荷叶分开的那片区域的水面显然有些不同,上面落下一片片荷花的花瓣,凌乱地撒成了一条路。
容千好奇道:“那片水域走上去会掉下去吗?”
苍情道:“你可以试试。”
容千什么也不怕,她已经没有了母亲,父亲是仇人,哥哥生死未知且下落不明,至少从情感上来说她没有可以惧怕发生的东西;而她自己经历过那些事情,便是任一人来,也能把生死看淡了——活着也早没了什么意思。苍情这话吓不着她,反正情况再坏也不会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