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着暖意的地方,玛格丽特拉了拉手臂上的长手套,还是觉得有些冷。只剩下她一人了,隔着门,她都能听到外面礼堂里演奏的音乐,还有更多不认识的人的说话声。

    不要紧张,没事的,她不断地安慰自己。

    只是跳舞,如果真的不喜欢,她可以躲回城堡里去,谁也不能勉强她。

    不见了很久的海伦妮重新出现,她看出了站在门前的女儿的不安,上前去。

    “丽塔,我给你找来了这个。戴上它,或许你会好一些。”她手上拿着的,是一块黑纱,“我临时准备的,如果你太紧张了,那就戴上它。”

    “妈妈,快帮我。”原来妈妈刚才的离开是去找面纱了,玛格丽特稍稍蹲下了身子。她以为的面纱被叠成了条状,覆上了她的眼睛,遮住了她前面一大部分的亮光。

    玛格丽特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这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

    “妈妈,这样我就看不清楚了。”只有一点点光亮透过了黑纱,她会走不了路的。

    “没关系,人就等在门口,他会帮你的。丽塔,什么都不要想,听他的就好。”海伦妮在女儿发后打了个蝴蝶结,看着那扇门终于打开来。

    玛格丽特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切都是乱哄哄的。有一双同样戴了手套的手轻轻地扶住了她,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腰。

    尽管没有自我介绍,但至少目前为止还是个绅士。玛格丽特没有去看身边的人,就算转头了,隔着纱也看不清楚。她只是凭着感觉跟着人走,他挺照顾她的,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身边经过了很多人,别人目光的打量,让玛格丽特想要退缩。又是身边的那个人,替她挡去了那些烦恼。玛格丽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好像他只是停了一下,那些目光就不再围着她转了。

    他可能地位不低,长得会有些凶,但同时也是绅士的代表,会注意女士的感受。

    玛格丽特觉得,她没有那么怕了。如果他年纪不是很大,或者说不是大她很多的话,就算长得凶一些,她也是愿意和他认识的。

    两人停在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她试着先开口。

    “您好,我是玛格丽特。”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主动。

    “凯厄斯。”他的介绍简短到只有一个名字,但这不妨碍玛格丽特对这个人的进一步了解。

    凯厄斯,一个很少见的希腊名字,怪不得要给她换上希腊风的发型。他的声音很年轻,不是想象中那么沉稳或沧桑,也就意味着,这人年纪并不大。

    只是一个名字的发音,玛格丽特已经记住了凯厄斯的声线。它很特别,年轻中带着一些急躁,和他本人的表现很不一样。

    “凯厄斯,你是希腊人吗?”玛格丽特认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氛围,可以尝试多说几句。

    她等待的回答过了好久,才有了回应。

    “是的。”如果不是人就在身边没动,她会以为被询问的人早就离开了。

    同样简短的回答,这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玛格丽特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就不再开口了。也许凯厄斯,跟她一样的年纪,是不得不过来充当她的舞伴的。

    凯厄斯小心翼翼地把人圈在自己的范围里,不让任何人碰到他的丽塔。好不容易见到人,外面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视线之内。他所看到的,只有丽塔,只有她一个人。

    熟悉的让人沉醉的味道再一次迷住了他,这一次,更近了。但他不能,他不能吓坏了丽塔,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

    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干净,和她的味道相同,没有沾染过别人的气息,也没有碰触过烦恼和忧伤。尽管有些小小的心跳加速,但她已经很好地控制住了。

    从她嘴里喊出来的“凯厄斯”,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名字被赋予了更珍贵的意义。凯厄斯放弃了其他的想法,只想听她再喊一声,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

    “丽塔,你可以继续问。”他喜欢听她说话。

    玛格丽特已经做好了不再说话的准备,突然听到自己的昵称被叫起,很不习惯。他不是妈妈,也不是其他的家人,从玛格丽特到丽塔,他的进度也跳得太快了。

    “什么都可以问吗?”不过和答案相比,称呼就只是小事情。

    凯厄斯见怀里的小公主侧着脸,一脸期待,就把“嗯”字咬得特别轻,引得她又靠近了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的成年舞会,妈妈告诉我,和我跳舞的人,会是我的丈夫人选,你是吗?”玛格丽特没准备这么直接的,只是问题一直在心中,之前又是换发型又是叮嘱的,让她有些急切了。

    “当然了,丽塔。我会是你的丈夫,这是毋庸置疑的。”凯厄斯想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当着未来新娘的面,宣布了出来。

    他很高兴,玛格丽特可以肯定。但丈夫,明明只是丈夫人选,凯厄斯却已经认定自己会是他的新娘了。她把这个先放一边,继续打探。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很喜欢我的古堡。”希腊人,现在的希腊已经没有王室了,末代的后代就连头衔都没有保住,只在各王室中得到一部分承认。听说他们的财产很多,还会是可靠的婚约对象之一。

    “我住在佛罗伦萨,那里的古堡你会喜欢的。”凯厄斯对于丽塔没有否认他丈夫的自称,看向她的笑意怎么也堵不住,“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床,你喜欢的裙子,你所有喜欢的一切,都可以在那里找到。”

    他的语速一下子快了起来,不再和之前一样说话简短了,可玛格丽特却有些害怕。他想得太远了,跟她预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刚满18岁,就要和人结婚了。

    康斯坦丁的致辞被忽略了,热烈的掌声过后,是舞会的第一支舞。

    “到时间了,我们跳舞。”凯厄斯拉了玛格丽特的手,直接进了舞池。

    经典的一步之遥经过现场改编,成了合适的舞曲,少了探戈的激丨情四射,多了几分华尔兹的浪漫。

    玛格丽特看不清舞池中的人,也看不清握着她手的凯厄斯,只觉得一切迷迷糊糊的。她什么都没想,甚至连舞步都记不住了,只是被推出去,又被拉了回来,整个人都是晕眩的。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那个穿着黑色大裙摆礼服的少女,有着一头柔顺的浅金色长发,她遮去了她的眼睛,却没办法遮住她盛放的美丽。陌生的年轻男女,在第一支舞曲中牢牢地占据了所有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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