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南祁风华录 >第232章 坦白
    夏侯翊的定亲宴结束后,郭连璧便带着夏侯翎和郭楷去浔州娘家探亲了,打算住上一个月再回来。章婉莹和夏侯绮一家四口也打算启程回锦凤城,唯有夏侯翓焦头烂额,每日都要去卢家安抚哭成泪人的卢飞雪。

    夏侯氏没有男子弱冠前成婚的先例,所以尽管夏侯翓定亲比夏侯翊早一些,但他如今尚未行冠礼,卢飞雪过完年也才17岁,他俩的婚礼最快也要到明年开春之后。而夏侯翓之前是随着他父亲在锦凤城守军里谋的职位,也不好为了儿女私情就弃之不顾。

    一边是自己抛舍不开的事业,一边是依依不舍哭得肝肠寸断的心上人,夏侯翓权衡多日,最终还是决定先辞别爱人,随母亲和大姐一家先回锦凤城,下一步再谋划他与卢飞雪的未来。

    卢飞雪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什么是离别,先前那些豪言壮志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先是与夏侯翓发了一通脾气,责备他将前程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接着又说以越国公府和余太妃以及纪王府的关系,想要在京城里某个什么样的职位做不到?

    夏侯翓是个有志向的人,听了这话很是生气,觉得卢飞雪根本就不理解他。他们夏侯氏的男子,从来都是靠着铮铮铁骨,一刀一枪换取前程,卢飞雪的话无疑是在侮辱他。但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喜爱卢飞雪的男人,所以生了一晚的闷气后,还是乖乖去卢家哄卢飞雪高兴。

    待夏侯翓离京之后,卢飞雪便成日窝在家里哭泣,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卢家二老看了既心疼又无奈。最后是纪王独孤律亲自上门将卢飞雪狠狠骂了一顿,告诫她自己选的路,就是哭着也要走完,为了个男人天天在家哭哭啼啼的,闹得家宅不宁,于父母也不孝,连他这个做王爷的表哥都觉得丢脸。还告诉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平时在独孤律面前牙尖嘴利的卢飞雪直接被他骂懵了,总算是止住了哭泣,慢慢的也想明白了什么男儿志在四方。怀着对未来得期盼,卢飞雪渐渐恢复了精神,又开始在宫里宫外活跃起来。

    难得有个好天气,夏侯纾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一边吃着新采摘来的樱桃,一边回想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感慨不已。

    时间过得真快,去年三月底的时候,她还跟着母亲去护国寺上香,然后遇到了独孤彻,后来又莫名其妙进了一趟宫,差点丢了小命。短短一年,夏侯翊和夏侯翓先后定亲了,夏侯纯出嫁了,她自己也经历了几次狗血的求亲,目前,到了适婚年龄的同辈中就只剩她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所以母亲在筹备夏侯翊的婚礼的同时,也十分关心她的婚事,而父亲看符息的目光也变得审视起来。

    夏侯纾慢慢回忆着在羌城时夏侯翊的提醒,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找父亲好好谈谈,她跟符息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与符止好呢。

    打定主意后,夏侯纾丢下手中的樱桃,一溜烟往夏侯渊的书房去。

    恰好夏侯渊这日休沐在家,照例是待在书房里,不过今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兵书,而是伏在案前写奏折。夏侯纾进来的时候,他随手拿了一张纸将奏折的内容盖住了。

    夏侯纾顺势扫了几眼,并未多问。她甚至暗暗祈祷父亲能多把心思放在朝政之事和西郊大营上,这样就不会有太多时间来盯着她了。

    夏侯渊抬头看了看女儿,捋了捋胡须,笑道:“这般急匆匆的来找我,又遇到什么事?”

    夏侯纾并未急着道明来意,而是乖巧道:“二婶婶和三婶婶都走了,母亲在忙着给二哥筹备婚礼,府里清静得很,我就过来陪父亲说说话。”

    “难不成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夏侯渊说着故意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得像一块水晶,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芒。

    夏侯渊回过头来,一边示意女儿跟他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唤了丫鬟去泡茶,然后才看着女儿说:“有话就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侯纾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府中的人都在传父亲有意收符息师兄做义子,我听着好奇,特意过来问问。”

    夏侯渊虽然痛失了一个儿子,但是最不喜欢学人到处认什么义子义女。

    “你从哪里听来的?”夏侯渊皱眉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夏侯纾当然不会说是自己编的,因为府中的人说的是夏侯渊十分器重符息,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似乎想带他进赤羽军西郊大营历练。

    “原来是谣言啊。”夏侯纾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抱怨道,“我早就说府中这些人喜欢以讹传讹,父亲还是得好生管管。”

    “是该好好管管。”夏侯渊若有所思道。他一直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西郊大营的十万赤羽军他都能管得住,怎么就杜绝不了府中的流言,隔三差五的总能会传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混账话。看来他得把治军的手段用在治家上来,不然都不知道哪日会祸从口出,被这些长舌之辈给害了。

    夏侯纾仔细打量着父亲的神色,狐疑道:“父亲既然不想收他为义子,难不成是想招他做女婿?”

    夏侯渊又是一愣,终于明白女儿先前说的都是烟雾弹,主要目的在这里呢。尽管他知道家里那些爱乱传话的风气还是该进行一次彻底的整治,但是他的注意力还是渐渐转移到了女儿身上来。只是他他没想到女儿没有去找她母亲吐露心声,反而直接来找自己。这份信任让他既高兴,又无奈。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夏侯渊深深地叹了口气,解释道,“自你及笄以来,婚事一波三折,惹出了不少麻烦。如今你的兄长与姐姐们该定亲的定亲,该成婚的成婚,你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夏侯纾听了很不高兴,噘着嘴反问道:“所以父亲就打算随便找个人把我给嫁出去了?”

    “你这是什么话?”夏侯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满脸都写着委屈,“去年的这个时候,你亲口对我说你没有心仪之人,所以我与你母亲就做主替你张罗了。起初我觉得商茗川不错,是个有真才实学和远见之人,可得知你对他没有好感,我们也没有强迫,遂不了了之。后来丞相府来提亲,我们知道王昱坤实非良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今年初,陵王突然当着我和同僚的面请旨赐婚,我也没有答应,何来的随意一说?”

    夏侯纾默默听着没说话,在这件事上,父母的做法确实可圈可点,从未向权势低头,也没有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做什么。比起许多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女子,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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