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元柏趁着众人不注意,赶忙把鸡蛋夹媳妇碗里。

    丁老太很是关切,给是摸关渺渺额头,又是给她顺气,确认她没事才放心道:“这孩子,跟你爹一样,吃不惯粗粮吧……慢些吃,不要急,奶奶这里还有。”

    马氏“切”了一声,特别不爽翻了个白眼,这家子怎么屁事这么多,不就一丫头片子赔钱货!

    刚刚鸡窝少了鸡蛋,马氏拍着胸脯敢保证,家里四只鸡,每日都在这个时辰下蛋,每天都有两个,今天鸡窝除了鸡毛啥也没有,定然是这个死丫头偷的。

    马氏一想就来气,先前这死丫头还偷东西吃,家里一共还剩十来块桃酥,是上次四弟回村带回来的,婆婆一直收着,留着待贵客用,平素就藏在自己房间,连亲孙都舍不得给。

    还大家闺秀呢,上梁不正下梁歪,亲爹是个浑赌货,女儿也是个贼骨头!

    婆婆也真是,说什么亏欠他们一家,人家从小锦衣玉食,更气人的是,婆婆竟然还给新老五还了不少赌债!在这么下去可不得了,关家有再多钱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马氏不知道的是,桃酥是丁老太偷偷给孙女吃的,在她眼里,老太太也孙子都舍不得给,自然不会给孙女。

    她越想越气,吃完饭将洗碗的事情直接丢给大嫂徐氏,扯着自己男人回屋。

    “二义,可不能在这么下去了,你瞧娘那副样子,怕是让她把银子都给了那个假少爷。当初为了供老五读书,咱们一家子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好不容易把人供出来,结果呢,人家自己话都不留一句当大少爷去了,半点没把你们兄弟放在眼里!”

    看到她男人脸色越来越黑,她又不带停歇抱怨:“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新老五把咱家这点家底都败光了,咱家荣儿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了,那老五都能考上秀才,怎么荣儿可比他聪明多了!”

    她还想多说几句,却被关二义挥手打断:“闭嘴,一天天嘚吧嘚,烦不烦!”

    马氏呼吸一滞。

    “行了,心里有数。”

    ……

    刚吃完饭,关元柏想收碗筷来着,关家老大媳妇徐氏那里敢让他干活,抢着活道:“五叔,你怎么能干这活呢,放着我来。”

    “再说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关元柏也没跟她挣,慢悠悠回了房,丁老太跟了上来:“五仁……”

    关元柏忍不住道:“娘,你叫我元柏就好。”

    丁老太听到“娘”字,眼中泪光闪了闪,连忙“诶”了一声:“这里有二钱银子,你身上的伤还是得去镇上看下郎中,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想了想又数出二十文钱:“再买点好的,补补身子。”

    关元柏前世亲妈死得早,他爸又常年忙着挣钱,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烧饭,跟姐姐每天轮流烧饭,不仅得管自己,还得管他爸的晚饭。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他能察觉出丁老太是真心对他好,而且是带着愧疚自责的那种。

    他本来不想要,但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停下了,默默收下了铜钱,在心中有了盘算。

    “娘,你放心,我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关元柏指天发誓,“我要再赌,就天打五雷轰!”

    丁老太连着诶了好声,眼泪汪汪地走了。

    “老太太跟你嘀咕啥呢?”胡青蔓一边掸床单一边问。

    关元柏把手里两串铜钱并二十个铜板递给胡青蔓。

    “老太太给的,说是让我给你们娘俩抓药买点好吃的。”

    胡青蔓撇嘴,她可不认为丁老太会这么惦念关心自己这个便宜儿媳,这一个月来,丁老太压根没主动找原主说过话,有什么好处也从来没想过原主。

    胡青蔓前世没有跟婆婆相处的经验,这辈子却遇上个难相处的。

    不过她也没放心里,谁人对她好一分,她便三分奉还之,对待仇敌也是如此。

    丁老太算不上仇敌,就是个农村普通老太太,虽对她不亲,但是也没磋磨她。

    至少,她对渺渺不错。

    于是,她接了银钱:“明天去镇上买点创伤药,再买些吃食。”

    关渺渺凑过来:“娘,咱们还有多少钱?”

    胡青蔓就拿了贴身的荷包出来。

    “怎么就这么点?”关渺渺失望地看着胡青蔓手里的半钱银子,确切的说,是六十五文铜钱,这够啥用?

    胡青蔓白了关元柏一眼:“还不是你爸,本来咱们离开京城之时,带了一百多两银子呢,全被他嚯嚯光了。”

    关元柏不乐意:“媳妇,那是原来那位,怎么能怪我呢。”

    胡青蔓看了一眼木箱,不知为何有几分不舍:“大不了,把箱子卖了,应该能卖几两银子。”

    这箱子在古代也算好东西,这要是能带回现代,怕是至少能卖小几百万呢。

    关元柏看出她不舍,这毕竟是原主母亲留给原主最后一件东西:“咱留着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挣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呀,还大学教授呢,说话怎么这般不文雅。”胡青蔓本来就是语文老师,又得了古人记忆,说话神情也带着一些古人的韵致。

    “嘿嘿,咱就是个农民出身,娶了媳妇你,正是祖上积了大德!”

    这是大实话,关元柏是他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贫嘴!”

    给母胎单身的关渺渺酸的哟!

    关元柏心中一动。

    这穿越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又回到了青春壮年时期,只不过,这古代没什么避孕措施……惆怅万分。

    他们在现代就渺渺一个孩子,也不打算有第二个,更别说在古代了,女人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他可不想青蔓出事。

    只有一张床,关元柏睡最外边,关渺渺睡最里面,胡青蔓睡中间。

    “这就睡了?这才八点不到吧?”关元柏是属于白天睡饱了。

    “还能干啥,没电脑没手机,连扑克牌都没有。”关渺渺抱怨,动了下屁股,床褥薄薄的,底下垫着稻草,一动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啥声音?”胡青蔓耳朵竖起来。

    “卧槽!啥玩意——”

    黑暗中,有什么冰凉毛绒感的东西触碰关渺渺的手指,她下意识摸了一下,登时毛骨悚然,尖叫起来,“爸,老鼠!”

    “哪呢?”关元柏话音刚落,一个黑乎乎东西从他脚底飞速爬过——被子太短,他一抻直脚丫子就露外面……

    一瞬间,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是身为男人,他硬着头皮挺身而出,操起破笤帚到处拍,伴随着母女俩的惊呼声,关元柏终于把老鼠按死在墙角。

    “快快,扔出去!”胡青蔓发号施令。

    “妈,刚老鼠爬我手上,还爬到我身上了。”关渺渺差点哭了,又拼命忍住。

    来古代几天,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结果差点因为老鼠破防了。

    可能是有爸妈的孩子像块宝吧……

    胡青蔓心疼死了,赶紧让关渺渺洗手,然后把那件衣服脱了,又给她找了一件干净的。

    “这被子褥子指定也被老鼠爬过……”关元柏冷不丁来了一句。

    关渺渺:“……”

    胡青蔓想掐死老关。

    关元柏反应过来,打趣道:“嗨,这有什么,我们小时候吃不饱饭,还拷老鼠肉吃呢,我抓老鼠的时候,脚趾头还被老鼠咬过呢。”

    关渺渺:“……”

    胡青蔓觉得,她也许应该换个夫君。

    第二天一大早,关渺渺起了个大早,不仅自己起来,还把他爸他妈都叫起来。

    “干啥,洗被子?这大冷天的,洗了不会干,再说哪有四件套给你换洗啊?”胡青蔓皱着眉捂着头,虽然脑袋上的伤口没啥事了,但是动静大了还是会痛。

    关元柏哄着女儿:“渺渺,你妈头疼,你让她多睡会。”

    关渺渺认真焦急道:“爸,你瞧这被子脏得很,还有股味儿,里面少不得有老鼠尿过,你跟妈身上都有伤,万一碰着伤口感染了就完了。”

    “让我先把被套拆了,娘再睡回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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