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变了。
给人的感觉变了。
是那种，他自己见了都觉得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慕容辞只是爱他的皮囊。
可实际上却不是吗……
现在的他，分明还是以前那张脸，却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分朝气与生机，看上去难看极了，从内而外的难看。
周行突然感到厌恶起来。
猛然间，又陷入了某种魔障，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仿佛身处黑暗，有无数双来自地狱的手想要将他拽下去。
而他却完全不想抗拒。
“阿行！”
男人的呼唤让他恢复意识，周行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慕容谨抱在了怀里。
“冷……好冷……”蜷缩在慕容谨的怀里，周行不自觉的拽住了男人衣襟，惨白着脸瑟瑟发抖。
“这屋里，怎的这样冷……”周行抖着唇说道。
出了华清宫，他才发觉外面已是这样的冷。
慕容谨诧异的看着他，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这屋子里分明生着碳火，温度偏高，按照常人的要求来讲，根本不可能会感到寒冷。
这不对。
“阿行，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慕容谨缓下语气，轻声问道。
“知道啊，你是……慕容谨。”周行困惑的歪了歪头，仰视着这个沉稳高大的英俊男人。
可是正因为周行知道他是谁，这事才怪异了起来。
周行的反应太奇怪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他不愿去承认，但慕容谨还是知晓的，若是正常情况下的周行见到他，绝对不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
这人对他的惧怕他是再清楚不过。
可此时的周行只是呆呆的仰头看着他，神情有些怯弱罢了。
什么东西开始扭曲了。
慕容谨低下头凝视着周行，深邃的眼眸撞进对方清澈的眼底，眸色愈加深沉。
他突然笑了一声，在周行白皙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
他想，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这样倒也不坏。
“你不怕我了吗？”
“怕啊。”周行顿了顿，“可是怕有什么用，不还是得被你抓起来。”
三两句话见，周行又肉眼可见的消沉了起来，垂低着头，眸色暗淡无光。
慕容谨却只是伸出手将瘦削的男人按在他的胸前，看似毫无反应，实则脑子里在飞快的思索着。
嗜睡，怕冷，会影响精神却意识清醒，爆发时间短……但也可能是长期潜伏……
周行的症状不符合于寻常的任何一种毒药病症。
那么也许是什么鲜为人知的域外毒药，又或是与巫蛊之术相关……
虽然在外是个沉稳谨慎的帝王，但慕容谨私下里一直喜好看一些与国事无关的民间典籍，各方面的书都看过一些，自然比一无所知的慕容辞要懂得多。
事实也正是如此。
慕容辞也早就渐渐察觉到了不对，但在寻医无果后，只得相信了宫里太医的说辞——公子是郁结在心，忧思成疾，药石无医啊。
他也曾拼命去找其中缘故，可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周行真的很难以接受和他在一起。
这倒让慕容谨钻了空子。
就这么一小会儿，周行又睡了过去。
慕容谨静静的看了周行一会儿，眸中满是温柔爱意，叹了口气，男人动作轻柔的站起身，将怀中人抱到床上平放下来，细心的盖好被子。
安置好周行后，慕容谨便转身出了门。
男人的表情分明没有任何的变化，眼中的温度却降了下去，只剩下一片冷漠。
他的温度只会给予那一人，也只有那人才配得到他的温柔以待。
门外守着好几个仆从。
慕容谨顺手锁上房门，然后示意那几个人看好里面的人。
“要是房间里的公子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他，如果有什么事或者他要见我，马上来告诉我。”慕容谨嘴角带笑的说道。
“是，陛……大人。”
他离开这个院子后，绕到了另一间屋子里。
这里位于一条不算繁华也不算清冷的街道里，是慕容谨在京城私下里的隐秘居所，除了他的心腹手下，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自从离开了皇宫，慕容谨就一直带人藏在这里，伺机而动。
“宫里怎么样了？”慕容谨径直走向上位，对着等候他许久的人问道。
“回大人，慕容辞已下令封锁整个京城，正派人挨家挨户的寻人。”一人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想必寻到这里，也用不了多久了。”
“没问题，等再过几天我们便从密道离开。”
“那……到时候是要带上周公子吗？”有人神情不赞同的望向慕容谨，“他会拖累我们的行动，是个累赘。”
“倒不如将他放出去吸引慕容辞的视线，我们再从中突破，扳回一局。”
慕容辞脸上不变，眼神却已经彻底冷了下去。
“这事，就不劳李将军挂念了。”慕容谨轻声说道，“我的人，我自会管好。”
“而李将军也不应逾越才是。”
李将军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来跪下去，“……臣失言，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慕容谨轻笑一声，慢慢悠悠的说道，“李将军又失言了，如今我已不是皇帝。”
打发掉这群迂腐固执却忠心耿耿的下属，慕容谨一个人走进了书房里。
转动某个机关，一扇暗门打开，慕容谨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这里面的都是他从各地收集来的私人藏书。
也称为……禁书。
他的父皇还在时，不知什么缘故下令烧掉了全国境内的有关于巫蛊之术的书籍，可他却暗地里留下了几本。
想到这几本书的来历，慕容谨眸中浮现讽刺。
这几本书，可是他在慕容辞的母妃丽妃的居处找到的。
当初丽妃突然病亡，父皇派他去处理的后面的事，正巧在那宫里发现了这些东西。
也不知他当时怎么想的，就把东西留了下来，如今却是用到了正处。
不过……慕容辞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