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前林若冰因为姚凌珊的事情而产生莫名其妙情绪,并将那种情绪转化为对熊燃的冷漠时,她就迟钝的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熊燃经常叨扰,令她难以静下心来,认真思索。

    好些年不曾这般,心意淡薄到令她无法多想。但她记得,初初见得熊燃时,就能预感到这个人的不一样。

    说实在的,她不是很想承认,自己会爱上一个人,尽管那个人很优秀,可但凡涉及到爱,一切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熊燃比她坦然的多,若不是那日清晨听他朦胧间说爱,或许她很久也不能意识到自己这种浅淡的患得患失和生气,是爱情。

    林若冰又捧了把水,擦干脸颊对着镜子里做了个鬼脸,小声咕哝:“没出息。”

    事务所工作提上日程后,事务繁忙,不断有人前来咨询委托,林若冰的主要委托人还是熊燃。

    但显然委托人本身对此不太上心,她在接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到他,他很配合。

    姚凌珊方辩护律师联系到林若冰,询问她是否有私下解决的办法,被转财产加利息原封不动归还于原账户,其余条件皆可商议。

    林若冰替熊燃拒绝了。

    对方律师意识到原告方强硬态度,谈话不了了之。

    隔天,林若冰收到姚凌珊的邀请,她欣然前往。

    用餐地点在距离事务所很远的一家西餐厅,那家餐厅生意冷清到全场仅有她们和另外一桌用餐,她几乎对那顿餐食不抱有太高期望。

    姚凌珊喝着一杯咖啡,看她的表情几乎不带有任何情绪,可让人莫名感觉不舒服。

    不至于太多,仅仅些许不适。

    作为原告方的辩护律师,与被告交涉,林若冰拥有自己一套交流态度和流程。她现在并不想把姚凌珊看作被告以外的身份,于情于理都不会。

    姚凌珊放下咖啡杯,看她一眼,不动声色道:“林律师,我想起你了。”

    “然后呢。”

    姚凌珊唇角扯起一个淡淡的微笑,看得出来她是强颜欢笑,可无论如何,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林若冰此次前来并没有与之发生冲突的想法,了解情况才是她想要的。

    姚凌珊试探性问道:“你和熊燃是——?”

    其实大方点儿告诉姚凌珊她和熊燃的关系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那也不是秘密。但眼下林若冰不想和她提及有关于案子之外的事情。

    “委托人关系。”

    餐厅里依旧人影寥寥,姚凌珊不知道想起什么,沉默数秒,而后斟酌开口道:“我之前确实和熊燃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他人很好,可我家境贫寒,他父母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家里有个哥哥当时身体不好,得了病,我才只好出此下策。”

    林若冰不是个冷漠的人,但对于姚凌珊的话,她几乎做到了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熊燃的父母倘若如此看重儿媳的家境,那么现在的她算得了什么。林若冰既然接下此案,势必事先了解,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姚凌珊口中的哥哥就是当年她脚踏着的另一条“船”。

    而且姚凌珊目前已经知晓她和熊燃的夫妻关系。

    林若冰镇定自若道:“所以这就是你擅自从熊燃卡里转走六十六万的原因么?”

    “我没有”姚凌珊瞳孔微微放大一瞬,视线掠过林若冰面无表情的脸和她搁置在身侧的黑色手提包。

    林若冰想,对方大概在找类似于录音笔一样的东西。

    姚凌珊是个聪明的女人,说她能屈能伸都不为过。她说道:“我并不是以对立方身份约你出来的。”

    林若冰说:“你只有被告这一个身份。”

    姚凌珊略显恼怒地蹙了蹙眉,好半晌,才恢复神态,继续虚与委蛇。

    她的意思,林若冰大抵明了。或许在这顿饭之前,她还去找过熊燃,没有达成目的,才转换目标。

    姚凌珊想通过林若冰来劝说熊燃撤诉,可林若冰认真想了想,好似不是她和熊燃的冷战,那男人也没想过通过这种方式惩罚加害者。

    对面的女人再如何开口,林若冰的问题始终只有一个——

    这就是你擅自从被害者卡里转走六十六万的原因?

    姚凌珊也没想到上次在酒吧里彬彬有礼的女人当下如此有气场,愣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不是。我需要钱。”

    “你需要钱。”林若冰抬眸看着她,“所以你转走别人的钱。”

    “他说过我可以随便用。”

    林若冰终于也不再冷静了,动作迅速地拿包起身,神色凝重地对姚凌珊说:“你也敢信。”

    林若冰很多次作为旁听出现在公平神圣的法院之中,即使在那样的环境下,犯罪嫌疑人口中的话不尽实然。

    所以林若冰可以安慰自己,在对姚凌珊说出此话时,秉承着局外人的身份,且深信不疑至一审结束。

    熊燃没有出席审判,姚凌珊拒不承认,林若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录音,取得胜诉。

    不久后,姚凌珊再次申诉,法院驳回上诉。

    也就是在那一天,林若冰走出事务所大门,看着远处染红半边天的晚霞,忽然间有些惆怅。

    她打电话给夏晨语,夏晨语开车载她去喝酒,车刚行走,熊燃便到了。

    林若冰坐在副驾驶,熊燃的电话打进来:“走了没?”

    “嗯。”

    熊燃沉闷:“我公司就耽搁了一会儿,你就走了。”

    林若冰便问:“有事儿吗?”

    “有。”他问,“你在哪儿?”

    熊燃想,既然这事已经了了,便是了了,他和林若冰不能再这么分居下去,好好的夫妻感情都要分居没了,况且这女人他始终摸不准,但又觉得,她该是在意的。

    没成想,林若冰直接挂了电话。

    这还是林若冰鲜有的,如此不和善的行为。她觉得,有些话不适合在电话里讲,更不应在有人的情况下讲。

    夏晨语问她:“怎么了?还没和好吗?”

    她的语气格外惊讶,惊讶到令人感到双标。

    “嗯。”林若冰关掉手机屏幕,看着车窗外,唇瓣翕动,语调轻轻,“怎么,就许你吵架分手,不许我吵架冷战。”

    “哎呀哎呀。”夏晨语嗔道,“为什么吵架,因为他前女友?”

    “也不全是。”

    窗外车水马龙,那一抹残阳格外绚烂,柏油马路中间泛起粉色的光。

    夏晨语潇洒道:“你要是没结婚,我就给你介绍新男友,不过你结婚了,我这想法多少就不算仗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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