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冰惊呼一声,她手指抓着床单,小臂深深陷进柔软的被褥中,而后又是一声惊呼,她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停顿了一下,掐着她的腰身,用力一提。

    她闭上眼睛,竟很快适应了他。

    最刻薄的话已经讲完,仅仅是她而已。她分辨不出身后男人的态度,她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只是想发泄,还是和她一样,耐不住情动。

    尽管他比往日更加凶厉沉闷,可当他们真正结束,身体无法抑制的贴在一起,几乎毫无缝隙,仍然会让她体会到一种类似于活过来的感觉。

    熊燃缓了很久,胸腔振鸣声震得他发颤。

    他撑起手臂,与娇柔身影拉开距离,黏腻的汗液和水渍胶着又分离。

    林若冰始终记得她和熊燃的初遇,她曾以为自己不会再有那样癫狂的时候,但此刻她恍惚意识到,不止是从前,从遇到熊燃的那一刻起,到结婚至现在,一切都是疯狂的,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竟都不怕赌错。

    但是她和熊燃的不同在于,她身后空无一物,索性奋不顾身,而他拥有一切,所以毫不在乎。

    如果熊燃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阻断她,告诉她,别乱揣测,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谁又了解谁呢?

    或者说,在争执与隔阂过程中,原本的互相试探与了解彻底搁置一旁。

    谁也不了解谁。

    林若冰在激烈与抽离之中,慢慢恢复了神志。

    她想要的是什么?

    绝不是现在这般。

    “熊燃。”林若冰扶着床,半侧起身,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她的长发贴在脸颊一侧,双眸湿润而红,声色不轻不重,“你过分了。”

    “什么?”熊燃没听清,他的眼眸和她一样红。

    林若冰有点儿想哭,她抿了抿唇,没再重复,而是从床上爬坐起来,她上身只穿了一件浅蓝色胸/罩,扯得不成样子,头发乱,裙子也烂了,那模样让人于心不忍。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然而现在这样的她,也让他后悔。

    “我感觉很不好。”林若冰说,“从我知道姚凌珊是你前女友开始,联想到她给我发的短信,再到后来搬走,再搬走,到前不久胜诉,我感觉很不好。”

    其实早该这样的,早该讲出来,而不是忍下去。

    “我也不太想去告诉你我的想法,总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够好。”

    熊燃看着她,问:“那为什么现在要说?”

    林若冰扯着肩带,又捋了捋长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

    熊燃头痛欲裂:“你是主导者,你知道我在这段关系里处于什么身份。”

    林若冰看他一眼,莫名从他眼神中看出不咸不淡的感觉,也许情绪转化太大令他难以释怀,也许是不在乎了。

    她扭过头去。

    窗外一闪而过的光影划过林若冰的眼睛,她语气淡淡地说:“窗帘开着。”

    方才的身体记忆又涌过来了,林若冰淡漠地想着,他们真是疯子。

    熊燃拿起窗帘遥控器,摁了几下,但不知怎么的,窗帘并没有如想象中缓缓合起,他有些不耐烦的敲打几下,扔在一旁的地毯上。

    熊燃走到窗边,拉紧窗帘,他和林若冰有相同的想法。

    疯了。

    卧室的空气依旧安静地可怕。

    林若冰捡起被撕坏的白色衬衣,躬着身子捡起几颗纽扣,又顺便去床头柜里下面拿出电池替换掉窗帘遥控器里的。

    然后,她走进了浴室。

    熊燃在注视着她清瘦的背影,无法揣测她的心意,只是在浴室门被关上的瞬间,累到像是一个被泄了气的球体。

    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劳累,是他对当下状态无可奈何的体现。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转身,在林若冰出来之前离开了这间卧室。

    他想,她应该不太想和她同床共枕,他需要独处时间。

    可是他刚走到次卧,那种像是被抽了气的无力感就更加强烈。

    他怎么能那样对她,像是故意报复她,一定要她哭出声,猩红的双眼才渐渐恢复正常颜色。

    他不是很懂现在的局势,但是很清楚不该如此激烈,他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论,而不是针锋相对,恶语相向。

    他几乎失眠整晚。

    ---

    第二天一早,熊燃做了一桌子早餐,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林若冰起床之后,看见满满当当的一桌早餐,整个餐厅里香味弥漫,着实不敢轻易上前。

    她站在走廊起点,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健壮背影,心思茫然,但肿胀的眼睛和黯淡无光的脸色证明她曾度过难捱的夜晚。

    “饿不饿?”

    熊燃从厨房端出一盘荷包蛋,放在她应该坐到的位置上,抬眼问她:“想吃什么?”

    “都是你做的?”林若冰诧异问道。

    熊燃站在她对面的位置,手指搭在餐椅后背处,冲着她扯扯嘴角,嗯了声。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眶下面一圈淡淡的青色,但他没有多余话语解释自己的形象和做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请她用餐。

    林若冰坐下后,他又去厨房倒了杯牛奶拿来。

    林若冰看着手边的玻璃杯,再看一眼他刚端来的那杯。

    他说:“一杯豆奶,一杯牛奶。”

    他觉得都挺好,所以倒两杯。

    有时候明显能感觉气氛不对,或者说不该是这样,但是谁也不戳破,也不提及过此前矛盾,所以矛盾就暂且搁置了。

    谁愿意陷入喋喋不休的争执当中呢?

    温热的豆奶溢在口腔中,林若冰不着边际地想,下次再聊的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一点儿,但是她不想再提了,所以索性等他说,若他不说,就假装没发生过,要是过不去了,那就过不去了。

    “你什么时候考试?”他忽然问。

    “十月。”

    “嗯。”他还问,“最近工作忙不忙?”

    “你有事?”她语气里充满防备,怕他会说出什么她惧怕的话语。

    “算是吧。”他夹着另一个荷包蛋,看她一眼,假装随意道,“你要是今天有空,就请一天假?”

    她沉默几秒,才反问说:“为什么?”

    昨晚熊燃想了一夜,想带她去自己公司看看,没别的想法,就是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没去过。

    林若冰吃着一小块吐司面包,上面涂满了草莓酱,咬一口甜得发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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